★暴風驟雨 第十九章
第二天的下午,程世才醒來,厲中信一夜沒合眼,就在辦公室的臥室裏麵守了程世一宿。程世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厲中信就在他的旁邊,程世沒有側過頭,甚至,眼睛裏連焦距都沒有。厲中信柔聲問道:“要不要喝水?”
程世沒有任何的回應,厲中信就當他是默許了,厲中信從旁邊的暖水杯裏倒了一杯溫水,慢慢地遞到程世的嘴邊。程世很聽話地喝了下去,然後便閉上眼睛休息。程世的反常讓厲中信明白了,程世這次才是真正的生氣,他平時的大吼大叫隻能叫一種情緒,如今的這種反常才算是真的開始恨了。
其後的兩天,厲中信公司的事情一直是陸悠憫幫著辦理,厲中信就一直陪著程世。本應該是別人做的事情,厲中信全部自己做,他不放心別人伺候程世,也不想讓別人動程世。不過不論厲中信做了多少,在別人的眼裏是如何的震驚,程世始終都是一臉的冷漠。
程世的身體恢復得很好,兩天之後便可以下床隨意走動了,厲中信將他接回了兩個人的家裏。程世似乎無比聽話,每天在床上出來吃飯就是睡覺。餓了便吃飯,吃飯了就睡覺,實在睡不著了就望著外麵,隻是從來都是一副表情,也沒有拿正眼看過厲中信,每次厲中信對上他的雙眸,程世的眼裏總是空洞的,除了空白,厲中信在裏麵看不到任何東西。
厲中信知道程世喜歡杜鵑花,便在院子裏麵的空地上擺了很多盆的杜鵑花。如果直接捧一束花到程世的麵前,程世是死也不會接受的。杜鵑花喜陽,一般在南方生長,就算是移到北方,也要在很溫暖的屋子才能開花。厲中信每天就叫人把已經盛開的杜鵑花搬到固定的角落裏,記住位置,等到晚上花被凍謝了再去換一批過來。
這一切程世都看在眼裏,除了噁心,他想不出任何的詞彙來相容厲中信給他的印象。既然已經做到如此之絕,幹嘛還要這樣假惺惺地回來討好。玩遊戲很有意思麼?程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隻能怪自己太過倒楣,遇上一個心裏畸形的人,身邊有那麼多的女人不見他享用,非要拿一個男人來洩恨。
第二個星期,程世沒有和厲中信打招呼,便自己步行回了家。好久沒有這樣在路上散步了,經過自己曾經的學校的時候,程世聽到了校園廣播裏麵傳出來的音樂。如此熟悉,隻是沒有了廣播員,難道這麼長時間都沒人廣播麼?程世站在校門口,靜靜地朝裏麵望著。這次有太多的回憶,有和鞏誌一起滾過的草坪,有兩個人相逐打鬧的操場,有一起背英語的大槐樹……
曾經的快樂到現在都成了難以言說的痛,他現在過得好不好?他的心裏還裝著誰?假如時間能夠倒流,還回到那個衝突的校門口,或者是眼光燦爛的午後,夏日的草坪……我還會這樣麼?程世喃喃自語著問道。一年後的這裏,要第一次認識到是自己的錯誤麼?程世的心隱隱地痛著,沒用了,什麼都無法挽回了,等到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就已經都變了,一不小心再也回不去了。
偶爾有一兩個穿著樸實的男生從程世身邊經過,流露出很明顯的羨慕的眼神,程世苦笑了一下,真不知道他們在羨慕自己什麼。不過曾經自己還在學校裏單純地活著的時候,也是這副德行,總以為穿得好,氣質好就算是活得瀟灑。現在親身體驗了才明白,原來一切浮華的背後都是無盡的空虛。
仔細算算,這個時候自己也應該讀了高三了吧。程世忽然間對自己一下子意識到的年齡大吃一驚。隻有17歲,原來到現在他隻有17歲,17歲就要回家去看自己的老婆,去抱自己的兒子。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升上心頭,程世感覺自己的脊背發冷,便很快地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