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他鬥膽問過他媽一次。“媽,您看上我爸哪了?”
“你不懂,你爸年輕那會就這副樣子。可時候我就喜歡特別的,你爸總給人一種新鮮感。”
“能不新鮮麼?他一年半載也不露一回麵。放誰身上誰膩啊?”
“後來結了婚才知道,日子不是光靠幾個新鮮感就能夠過的。平平淡淡的日子才可貴啊,我和你說這幹啥?你又不懂。”……
想了半天程寒瀧才發現他媽還沒過來。他放下碗,往門口走去。剛走過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小孩兒,有點麵熟。
“你咋跟這來了?”程寒瀧問。此刻程寒瀧的媽媽正呆呆的朝著一個小孩兒看。小孩兒就站在門口,低著頭。膝蓋上的血還在往外滲。髒兮兮的小手使勁攥著口袋。
“去,進屋把那瓶雲南白藥拿過來,就勢拿點紗布。”
“媽,您理他幹啥?他就是撞我的那個臭要飯的。”程寒瀧著急地說。
“甭管他是誰,他是個孩子不?這麼小怎麼就沒有人情味兒了?趕緊去!”程寒瀧不情不願地去拿。
“您怎麼讓他進來了?多髒啊。媽您就不怕咱家招蒼蠅。”看著小要飯的坐在沙發上,程寒瀧的火更大了。他媽並沒有回答他什麼,小孩兒的腿已經清洗過了,上麵的皮磨破很大一塊。裏麵粉紅色的肉露了出來。一上藥疼的小孩兒直呲牙。
“疼麼?”程寒瀧的媽媽輕輕揉著,小孩兒沒說話也沒搖頭。
“我媽問你話呢!是啞巴咋著?”
“你要看他不順眼就接茬吃飯去,要不就進你屋寫作業去,一會上完藥我就把他送回去。”
“啥?您還要把他送回去,為一個要飯的您至於麼?”
“寒瀧你仔細看看,這孩子長得多像你小舅舅啊。”程媽轉過頭指著小孩兒興奮地說,程寒瀧沒有說話,賭氣的走到自己屋子裏。他也不能再說什麼,他的小舅舅已經成了他媽的心病。他沒有見過他的小舅舅,據說是他媽帶著玩的時候給弄丟的。一直沒找到。丟的時候才6歲。後來他媽一看見長得像的就會把這事重新從腦袋裏翻出來懲罰自己一遍。可人也會長大的啊!丟的時候是6歲,現在她自己的兒子都12歲了,怎麼還往5,6歲的孩子身上盯啊?
“應該走了吧?”程寒瀧走出臥室,程媽還沒回來,他一頭跌進沙發裏,猛然間想起剛才那個小要飯就坐這,於是像觸電一樣彈跳起來。悶悶的坐到另一個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無端煩亂,他習慣性地從口袋裏掏出口香糖,慢慢悠悠地嚼了起來,他經常用這個方法打發無聊時間。
晚上很晚程媽才回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程寒瀧看著在門口換拖鞋的媽媽,漫不經心地問:“您給送哪去了?去了這麼大半天。要飯的還有固定地方待呢?”
“福利院。”程媽說,“那麼小的孩子沒人管那成?那管事兒的老頭還以為是我扔孩子,說啥都不收,讓我出示了一大堆證件,幸虧有一熟人,要不著指不定磨嘰到什麼時候呢!”
“哦!”程寒瀧給程媽遞過去一杯水,娘倆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外麵的天空逐漸黑透了,陰鬱的天空看不到一顆星星的點綴,這個城市開始進入一片靜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