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他媽的。

一個個沙包似的。任喻想。

腎上腺素的飆升讓痛感變得遲鈍,他覺得鼻梁好像已經不痛了。

這個瞬間他好像完全抽離開來,手心黏膩的觸感,汽油的氣味,撞擊變形的車身,讓他突然進入到一個過去的場景裏。

他其實沒有真正參與過那個場景,但他就覺得應該是這樣的。他突然變成了他的繼父,他快要死去了,但在死亡前,他看到他妻子身上流出的血。

“好了。”

忽然他聽到方應理對他這樣說。但不真實,虛幻得像是催眠師在夢境裏的指示,是旋轉的陀螺,是一個響指。

但胳膊還在機械地上下揮動。

“好了,任喻。”

方應理將他箍緊了,堅實灼熱的依靠感讓他遊離的意識猛然回籠,渙散的視線重新聚攏,他發現被他壓在身下的人早已皮開肉綻。

自己殺人了?!

窒息感使得心髒發痛,任喻立刻從那個人身上踉蹌著跌下來。

這個滿臉是血的人竟還活著,趁機掙紮著爬起來,垂著骨折的手臂,踉蹌著跑回車裏去,很快白色的廂車揚起塵埃,駛出了視界。

世界重新寂靜下來,就在這時任喻口袋裏的手機響起鈴聲。

在這樣恰好的時刻,這通電話就顯得說不出得詭異。任喻掏出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他猶豫了兩秒,接起來。

“喂?”

發出聲音以後,他才察覺自己的聲帶在抖,聽起來有幾分軟弱。

似乎是被這樣的聲音所取悅,電話那頭傳出一陣輕笑。

“蒙娜廣告的任經理,又或者說,任記者。你騙我騙得好苦。”

是廖修明。

顯然他已經知曉一切。任喻短暫愣怔。

“要不是在跟蹤你們的人拍回來的照片上,看到你露出來的那截腰,讓我想起在雲頂酒店的露台,見過你們二位,我差點就被蒙過去了。”廖修明說。

其實那天任喻和方應理從他辦公室離開的時候,他就立刻打電話讓助理聯係蒙娜廣告的蘇河,確認有沒有任喻這號人物,得到肯定答覆後,也讓人搜了身,沒搜出什麽,就放人走了,他以為是自己多疑。

可敏銳的第六感讓他落不著地,晚上回想還是不放心,又看了監控,發現除了任喻在自己門前多站了幾秒以外,也沒什麽實質上的疑點,不過任喻和方應理兩個人關係曖昧,大約不是普通朋友這麽簡單,這讓他覺得有些意外。於是決定再找人潛進任喻家裏去摸一下底,結果是個能打的,一無所獲。直到跟蹤的人在盛明重新跟上這兩個人,拍回來的照片喚起他久遠的記憶,他立刻意識到他們是奔著張響和怡風家園的事情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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