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應理設置好導航,沒多問一句,立刻加速彙入主路,往外環駛去。

剛剛任喻還在樂此不疲地說些插科打諢的話,現在完全是沉默的,隻不斷低頭去看導航上顯示的剩餘路程和時間,看上去憂心忡忡。

方應理明白他趕時間,在不違反交規的前提下盡量提速,刹車卻還是很穩,因此任喻並沒有產生暈車的不適感。可越是這樣越讓任喻愧疚,他起初執意不要他送,是因為孟姻是他最致命的軟肋,他提防他,同時也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不值得被傾心對待。

任喻由衷說:“耽誤你了,抱歉。”

聽到他這樣生疏,方應理唇線緊繃,一邊看後視鏡一邊打方向盤:“我沒有其他安排。”

出主路以後,需要經過多個紅綠燈,正是晚高峰車流量最大的時候,車速變得緩慢。

任喻有點著急:“還能再快一點嗎?”

“扶穩。”

本來任喻還沒意識到這兩個字的重要性,直到方應理猛踩一腳油門,風馳電掣般地在空隙裏穿梭,在右側後視鏡和旁邊的出租車僅相距一指的情況下,安然無恙地搶過了麵前的馬路。他才發現自己早已無意識間拉住了頭頂的扶手,並且手心裏全是汗。

這樣高超的車技,讓任喻歎為觀止。

“你以前在隊裏是開車的吧。”

就是隨口一句玩笑話。結果方應理頷首:“嗯,是學了半年坦克。”

“……”

最後比預計時間還提前五分鍾到達醫院,看方應理停好車,任喻謹慎開口:“我自己上去。”

麵對逐客令,方應理倒顯得很平靜:“是伯母在這個醫院?”

到了這個地步,當著他麵撒謊也會被輕而易舉看穿,隱瞞已經失去意義,任喻沉默兩秒後,“嗯”了一聲。於是幹脆不再阻攔,任憑便方應理跟著他,一路小跑著進醫院然後衝上直梯。

醫院好像就沒有人少的時候,到處充滿了神情疲憊步履如飛的中年人,顫顫巍巍無所適從的老人,尖聲哭叫的孩童,有時日無多的人迎來生機,平凡的人遭遇厄運,有迎來和送往,希望和絕望,人生百態,全擠在這一隅。

四樓。

“張姨。怎麽回事?”任喻推開病房門,半撐著膝蓋喘氣。

“做什麽事都毛毛躁躁的。”張姨連忙端了杯水過來,拍著他的脊背給他順氣,“電話裏我有沒有叫你慢一點。”

任喻氣息勻一些:“沒辦法,著急嘛。”

剛剛電話裏就說孟姻有了一點反應,他想萬一她醒了呢,就醒那麽一秒、十秒、一分鍾,他能趕上看一眼說一句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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