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種繞著灶台轉的普遍意義上的母親,她從未被符號化,無法被代表。比如他對任喻的成績素來沒有要求,也不認為他就應該和其他人過一樣的生活——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工作、結婚、生育。她覺得你現在不想上學,好哇,可以休學一年,不想畢業,可以試試掛一門課,再呆一年。怎麽樣都好。

她的愛對任喻來說充滿新奇,他無法在任何一本書中讀到。

任喻認為,他的母親生來有鶯子般的自由,可婚姻毀了她第一次,生育毀了她第二次,命運又毀了她第三次。

“最近蠻好的。”張姨是上海人,說話是輕聲細語的南方腔調,“我擦得勤,一點褥瘡都沒起,幹幹淨淨的。”

“辛苦了,張姨。”任喻說,“你在這,我放好多心。”又把草莓遞過去:“給你家囡囡吃。”

張姨擺手,好大惶恐:“要你東西做什麽,我哪個月也沒少領你錢。”

“那不一樣,那是工資,這是感情。張姨不跟我處感情啊?”

一聽英俊的小夥子油嘴滑舌逗她開心,張姨就忍不住笑,實在推不掉隻好接過來:“我在這肯定盡心盡力的,但你有時間還是多陪陪媽媽,不是家裏人還是不一樣的。”

等這一單結束吧。任喻想,等這一單結束,就換個活法。

竊聽、偷窺、錄音、偷拍,用一個謊言圓另一個謊言,說到底,端不上台麵,見不了光,又危機重重。

他垂手撫撫孟姻的鬢角:“你最不喜歡我圍著你轉,可我最後隻能圍著你,由不得我倆嘍。”

作者有話說:

*有刪減

第21章 肌肉

回家的時候天剛擦黑,天邊掛一彎淡淡的殘月,其實時間已不算早,隻是入了夏,天黑得愈發晚,剛到樓下意外碰見方應理,他今天竟然沒加班,拎著健身包正要去搏擊俱樂部。

方應理問:“練練嗎?”

任喻看完孟姻心裏也悶,想著打一場或許舒服些:“我回去拿身衣服。”

等他收拾好健身包再下來的時候,方應理正立在樹下抽煙,一枝沉綠色垂在他的發上,他眼尾鬆弛地掉捎著,倦色很濃。任喻想說這麽累的話是不是在家休息比較好,但這話說出來像對方的什麽人似的,最後忍住沒說,他跑過去跟人並肩,方應理掐了煙抬腳走,拉開車門前,他問:“你剛剛在醫院?”

任喻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也被方應理追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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