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喻睡眠並不算好。他打過各種各樣的工,過往晝夜顛倒的生活幾乎摧毀了他的生物鍾。

因此盡管體力耗盡,半夜他還是醒過來一次,極度的歡愉過後,肉體還是產生了慘烈的應激反應,下身變得火辣辣的,一點點腫,並且有被簡單地清理過。

從各方麵來說,這個第一次都令他十分滿意。

他轉過頭,借著從白色紗簾外透進來的薄薄月色,看清方應理躺在他邊上,睡得很沉,眼尾柔和地下垂,與昨晚壓著他發狠的模樣全然不同,黑色的發散一點在額上,掩映著眉峰,薄被遮住腹肌,大臂與腿部的肌肉棱邊泛著淡淡的麥色高光,小臂有一道極淺的指甲剮出的劃痕,任喻短暫思考,發現自己正是始作俑者,於是又將目光從那裏移開。

然後他輕手輕腳地坐起身,探過去從另一側的床頭櫃上將方應理的手機拿過來。

利落地解鎖,是一個類似W的手勢密碼,剛剛在酒吧,方應理沒刻意回避他,因此他很輕鬆就記下。

身邊的方應理非常輕地側了側身,任喻立刻摁滅手機,停下動作,在黑暗裏靜靜地觀察他。

因為過分的警惕,這段注視冷靜無聲且淡漠,任喻第一次從完全客觀的角度描摹方應理的五官。如果說這世間的一切普遍混亂、缺乏秩序,那麽方應理的麵孔恐怕是最秩序井然的一隅。

不過顯然方應理沒醒,隻是睡眠過程中無意識的翻身。

但睡著的獅子依然是獅子,任喻保持靜止,足足等了一分多鍾,直到確定方應理不會醒來。

他再次摁亮手機,往方應理的手機裏裝入一個隱藏軟件,用於追蹤定位,再將安裝痕跡刪除。

這手段和竊聽一樣,冒險且不合規,他幾乎沒用過,除了這種打完一炮的場景外,他也很少有合適的場合可以接觸到對方的手機。更何況,如果被發現,他和方應理現在的關係解釋起來更容易。他完全可以扮演一個掌控欲過剩的愛慕者,說自己是擔心對方在外麵還有別人,才安裝了這個。

非常合理。

這樣一想,又覺得今夜的床事十分一本萬利。

“本”是被對方吃。“利”是不僅吃到對方,並且推進了進度,離尾款又進一步。

任喻將手機放回去,心滿意足地躺回到枕頭上。在身體舒展,昏昏欲睡的間隙,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今晚談及的行為藝術。

那時候海風撓動他皮膚上每一根汗毛,他渾身赤裸立在礁石上,天與地像是一具蚌殼堅硬的兩半,而他是其間的軟肉和珍珠。

現在的感受和那時很接近,極度的放鬆、自在,騰空欲飛。

性與自然之間竟然是共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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