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任喻平複了呼吸,再次俯身窺視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脫去襯衣,在衣櫃前慢條斯理地挑選衣服。顯然他明知道自己沒有拉窗簾,卻放任自己赤裸著上半身在窗戶裏走來走去。最後他挑選了一件寬鬆的運動T恤,拎起黑色的健身包和狗籠再次出了門。
任喻抬起腕表確認,這是他去搏擊俱樂部的時間。
等聽到男人的汽車駛離的聲音,任喻拉開衣櫃。
為了輕鬆融入不同場合,接近不同人,裏麵各種風格的服飾都有一些,性感酒吧小野貓、西裝革履白領精英、玩鍵盤的朋克音樂人、熱衷健身的運動達人,他扮演起來都不會太吃力。
不過最後他選擇了一件普通的白T和牛仔褲。前幾麵穿得乖些,看上去真誠,總是穩妥。尤其對那種見慣了世麵的人精,最吃這套。
他很快換好衣服出門,招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搏擊俱樂部。”
“小夥子挺注意身材管理啊。”司機朝後視鏡瞥了一眼,和綻開笑意的任喻對上視線。
“偶爾去。”任喻回答。他說話的時候咬字聽起來很舒服,會讓人覺得他健談且好相處。
其實他今天不是很有嘮嗑的心情,無奈出租車司機相當健談,看他白白淨淨的,皮相好,一對柳葉眼招展,笑起來也沒什麽脾氣,拉著他上聊天文下談地理。
後來又聊到最近的新聞事件——歡顏地產因破產無法交付房屋,房主聚眾討要說法,於昨日引發激烈衝突。說起來,歡顏地產的名字還是取自杜甫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現在看來簡直像個笑話。
“怡風家園我差點就買了,幸虧我老婆不讓買期房,躲過一劫。你想血汗錢都交了,說爛尾就爛尾,多坑人呐。”
任喻“嗯”了一聲,心不在焉地聽著,手機短促的震動,任喻拿起來,是小區住戶群裏的信息,物業通知近期小區有虐狗事件,讓大家留意看管好自己的寵物,看到可疑人員及時反映。後附幾張打了馬賽克但依然看起來鮮血淋漓的駭人照片。
他放下手機,回過神又笑著接一句:“可不是嗎。”
可不是。然後呢。確實。
有了這三句,配上他的招牌笑容,任喻有把握不帶腦地跟別人聊一整天。
但路程隻有十分鍾,出租車司機意猶未盡地將人放下來,臨了二人還熟稔地告別,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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