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禦宸質問的話如一支支冰箭射出,夾著濃濃的痛楚和埋怨,與剛才在人前那內斂深沉,尊貴優雅的男人判若兩人。
溫涼怒極反笑,她恨恨地瞪著麵前的男人,冷然反問:“我轉身瀟灑,墨禦宸,難道隻許你找女朋友,不許我新交男朋友,還是因為江晧明是你妹妹喜歡的男生,所以你才恨,五年前是你讓我滾,是你說我們之間完了,是你說這一輩子再也不想見到我溫涼的,憑什麼你讓我滾就滾,你讓我回來就回來?你以為我溫涼是什麼,除了你,天下男人都死絕了,我嫁不出去不成?”
墨禦宸一張臉陰沉得仿若暴風雨前的天邊,眸底的陰鷙加深,捏得她肩胛骨生疼,卻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溫涼掙紮不掉,怒氣全數從嘴裏迸出,她越是痛,但越是笑得嘲諷:“我忘了,就算天下還剩你一個男人,我也嫁不出去,你說什麼不再恨都是放屁,你要是真的不恨我,你就拿著戶口本和我領證去啊,你根本不敢,墨禦宸,你是不是怕你和我結婚,你妹妹會像你媽一樣,也自殺在你麵前……”
“溫涼,夠了!”
墨禦宸厲聲喝斥,英俊的五官因為怒意扭曲著,額頭青筋突突的跳,溫涼痛得直冒冷汗,卻咬緊了牙,不願向他低頭。
“你怕了,不敢讓我說了是嗎?”
她清醒著,知道自己這些話會引起的他的盛怒,也知道這是他的禁忌,可他讓她痛了。
她沒有理由不讓他跟著痛!
墨禦宸陰鷙的眸死死地盯著她,胸腔裏怒氣肆意橫竄,連呼吸都變得粗重,她真夠狠,總是往他心窩處捅刀子。
看著她眼裏的嘲諷和怒意,他心口一陣絞痛,沉寂的對峙裏,他看不到一分一寸的未來,有的,隻是無邊的荒蕪。
“阿涼,你們……你怎麼了?”
門被推開,葉筱妍的聲音突兀的響在門口,從一開始的喜悅急轉直下,話音落,她臉上已是滿滿地擔憂,快步衝到她麵前。
蘇放也被墨禦宸眸底的陰鷙和周身外放的狠戾氣息給驚住,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讓他如此不加控製自己的情緒。
墨禦宸是在這時才注意到溫涼額頭的冷汗和痛得緊咬的唇,心頭狠狠一抽,捏著她肩膀的雙手無力滑落。
“阿涼,你沒事吧?”
葉筱妍一門心思都在溫涼身上,反而沒有被墨禦宸的模樣嚇住,目光觸及溫涼慘白的臉和濃得化不開的痛意時,她怒火頓時衝上腦門,氣憤的質問:“墨禦宸,你是要捏碎阿涼的肩膀嗎,還是想要害死她才甘心。”
墨禦宸眸色驟變,雙手緊捏成拳,看著溫涼的眼神複雜而深沉。
“禦宸,到底怎麼了,你和阿涼吵架了嗎?”
蘇放關心的問,看了看一臉慘白的溫涼,對墨禦宸使眼色,讓他出去再談溫涼忽略肩膀的生疼,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努力隱藏眸底的痛意,牽強地扯動嘴角,衝一臉擔憂的葉筱妍笑笑:“筱妍,我沒事。”
最痛苦的時候都過去了,現在隻是把那些痛翻出來曬曬,不算什麼。
墨禦宸緊緊地抿著唇,把她迅速恢複後的淡然看在眼裏,終是什麼也沒說,起身,沉默的走了出去。
蘇放投給葉筱妍一個安撫的眼神,也跟著走出辦公室,順手替她們關上房門。
室內的溫度似乎因為那人的離開而漸漸恢複了暖意,稀薄的空氣也漸漸變得充足,不會覺得呼吸都困難。
葉筱妍在溫涼身邊坐下,一臉的關切:“阿涼,是不是墨禦宸又欺負你了?”
如果可能,她真希望阿涼永遠不要遇到墨禦宸,哪怕阿涼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也比她陷入痛苦來得好。
這幾年她過得雖辛苦,但一天比一天好,心裏的傷隨著時間會一天天愈合,沒人在她麵前提過去,更沒人提起墨禦宸那個人。
可自從前些日子溫子希和江曉聰打架,被墨倩茹一耳光打得隔膜穿孔,重新遇上墨禦宸後,溫涼的生活也不再平靜如初了。
這些日子她表麵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實則許多時候葉筱妍都看著她發呆,驚慌,害怕到掙紮、徘徊、而她這些情緒,全是墨禦宸帶來的。
“阿涼,你可以不理他的。”
葉筱妍心疼的輕輕搭上她被墨禦宸捏疼的肩膀,溫涼身子微僵了僵,清弘水眸裏劃過深深地痛,一向喜歡偽裝堅強的她,眉目間有著難掩的脆弱和哀傷:“筱妍,他說我不該恨他,不該背叛他,不該不回到他身邊。”
溫涼說得很慢,聲音無助而難過,她的心好痛,好痛,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次被撕裂,鮮血模糊,痛得她隻想把這種痛也加諸在那人身上。
他希望她理解他,可是誰來理解她呢,就算他還愛著,就算她自己也愛著,就算他們會愛對方一輩子,永遠不忘記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