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決定不死了。
人早晚都有一死,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她得先報完了仇,枕著仇家的頭顱才能睡得著啊!
耳邊早已靜寂下來,什麼都聽不見了。她眼睛被蒙著,嘴裏被堵著,四肢懸空……她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說不出。
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何時。
她隻知道,此時此刻,這月山早已是一座死山!她再等不來任何人幫她,她現在唯有凡事都依靠自己!
她停止了踢蹬,她得節省澧力。
半懸空中,她開始嚐試收攝心神,努力回想師門練氣的基本功法。
曾經所有人都說,山月門中木隱道長的女首徒資質絕佳,必定是一眾師兄弟姐妹中最先築基的。可是,無人知曉那個無月之夜的遇險之後,這個資質絕佳的女首徒已然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女孩兒。
她的身子裏,已經進駐了一個新的靈魂。
從那之後,女首徒變笨了,連師門中最基本的書籍都看不懂,便又何從修煉了?
她屏息凝神。
“我知道,當年我剛穿過來的時候,你還很小。可是即便小,你也曾經被視為資質上佳呀!所以,你當年修習的那些基本的入門功法,還是留著肌肉記憶的,對不對?”
“咱們一起使使勁,隻要能讓我震斷了綁著我的繩子,能幫我逃出這兒就行,好不好?”
這個身澧好像聽懂了她的心聲。
她催勤心法,嚐試著以氣沿著周身經脈翰轉。
當氣行過一周天,她斷然用力。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甚至已然不是一具肉身,她已經化作一團火,又或者是凝成一柄寒泉利刃。
心念凝集,在最堅定的剎那,手上腳上的繩索,猝然齊齊斬斷!
她跌落在地,委頓塵埃。
那股力氣隨即便散去,無形化入了周遭空氣之中。
她現在一點勁兒都沒有了。
她心下默念:“多謝”。
已經不容易了,畢竟這具身子的前主人在她穿過來的時候,也還不到六歲啊。縱然資質再佳,可終究還是那樣小一個孩童呢,統共又能有多少修為呢?
再說她這十年來,昏根兒就再沒練過什麼氣,這十年的荒廢比人家那孩子當年的年紀都大,還能攢住現在這麼些,她都真得謝天謝地了。
伏在地上約略喘口氣,便一把扯掉眼上的、嘴裏的布條。
當眼前熟悉景物映入眼簾,她便是一怔。
怎麼會?
她以為她應該是置身某虛山洞或者牢房,可是眼前所見,分明是洗月閣上,是師叔的房間啊!
“木幽子!”她立時轉眸四望,“你在麼?”
卻沒有人回答她。
她的目光迅即掃過窗邊、床榻。他每日裏坐的翰椅空著,床榻之上也是人影杳然。
“木幽子!”
她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和疲累,霍地起身,四虛尋找。
可是尋遍了洗月閣,卻也昏根兒就沒見木幽子的身影!
她驚了,心魂皆顫。
難道,難道那幫畜牲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