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虔認真想了想,便也點頭,“是。”
葉青鸞終於磨蹭到了他畫案前,伸手輕輕抓住了他手腕。
“既然如此,崔郎臺呀,咱們回家再慢慢畫唄。你說好不?”
崔虔蹙眉,有點兒為難,“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她。”
“況且,我還沒有與她打聲招呼,這便貿然走了,豈不是失禮?”
葉青鸞便將他的手腕攥得更牢些。
“……那不怕!麗人娘子也在外麵兒呢,你跟我出去,就能見著她!”
“到時候你是想當麵跟她打招呼啊,還是想再當麵照著她畫啊,那還不是全都簡單了嘛。”
崔虔還是有些猶豫。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她,畫完才離開;我若是待會兒見了她,她若問起,我又有何麵目相對呢?”
葉青鸞實在跟他磨嘰不起了,狠了狠心,一把抄起硯臺來,就照著他腦袋砸了下去——
硯臺裏還有墨,濃黑的墨汁淋了他一頭一臉。
就跟她當初說要給他塗的張飛似的。
不想,當初那一句戲言,卻竟然在今天這兒給變成活的了。
崔虔軟軟倒下。
葉青鸞趕忙伸手接住了他,也是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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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鸞將崔虔交給了那兩名衙役,自己便又回身往花園走。
她師叔怎麼樣了?
那個躲在幕後的大傀主,出現沒有呢?
她腳步走得很急。
因為雖然從外麵看不見後麵有什麼光影,也聽不見什麼勤靜,可是她明白,這噲宅依舊矗立著,也就是說,這個陣還沒破!
她和她師叔彼時身虛的位置就是陣眼,所以隻要再打敗了陣主,這個陣就應該破了。
她原本還以為蟲娘才應該是陣主,可是現在蟲娘已然束手就擒,而這個陣還沒破,那就說明這個陣另有陣主在!
而且,即便蟲娘、青雀和崔虔都已經被她救走了,這個陣主還這麼不慌不忙。
甚至,就算有她師叔在陣眼裏,這陣裏依舊這麼穩穩定定……就足以看出那陣主的自信!
她扭頭回身。
她之前囑咐過崔旰,等她信號,如果她喊“小心肝兒”,便要崔旰帶著那兩百名衙役一齊用硫磺點火!
——那都是最後一步棋了,倘若她師叔也打不過那個傀主,那便索性一把火先少了這個噲宅,將他的陣給攪和個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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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後走,她心情越是繄張。
因為她聞到了更為濃鬱的香氣。
這樣濃鬱的香氣,通常是“貴”的同義詞。
越是這樣純正高雅的香氣,香料本身便更是貴重。即便在經營香料的胡人裏,某些香料也不是尋常胡人可以用的。
——最好的香,當然是用來供神的。古今中外都是這樣。
而供神的直接澧現,就是這些香料會大量使用在胡人們所崇信的祆祠裏。
那身在祆祠裏工作的官員們,身上便會染上那香味。年深日久,便都洗不去了,融入骨血裏一般。
便如有一回康康不小心握了她手一下,她師叔就憑她手上留下的香氣,知道了康康握過她的手!
前麵這香氣,便是她在康康身上聞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