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還沒有勤靜。
她不知道怎地,倒悄然鬆了口氣。
也是,這幫小的都是精力旺盛,每晚總要折騰到筋疲力盡才肯去睡;而一旦睡下,不睡足了才不肯醒來。
她便也是捉著這樣的一個空隙的呀。
她悄悄走到她師叔門前。
心又狂跳起來。
可是,為了今天能一切順利,她便也不得不暫且丟掉自己的羞澀和自尊。她現在不是她自己,她是一個母親啊。
她便深吸口氣,毅然抬手敲門。
可是還沒等她的指節碰到門板,那門便已自己無聲開了。
她嚇一跳,趕繄閉上眼。良久再悄悄睜開一條縫。
呼,還好,來開門的不是她師叔本尊,而隻是一條傀線。
她瞇眼望屋裏看,一片深幽,她什麼也沒看見。一方麵是因為天色將明未明,另外一方麵是因為她的眼睛多少有一點“鳥蒙眼”。
不過幸好還有那條傀線,她便伸手捋著傀線往裏走。
這一刻她好像他的一個傀,由他的傀線控製著,一心一意隻朝著他的方向去。
門在她背後關嚴。
她就更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隻好小聲喚,“師叔……你起來了吧?我沒打擾到你吧?”
她聽見他淺淺的嘆息,“怎麼來了?”
好在草廬不大,她小腿已經踢到了床沿。
正好磕麻筋兒上了,她悄然呼一口氣。
她的腰便被纏住。
她微微一頓,隨後意識到纏住她腰的隻是那傀線,她這才悄然鬆口氣。
那傀線隨即一繄,她順勢被卷到床邊,失去了平衡,直接沖入一具懷抱。
她悄然嘶氣,“……哎,不好意思啊。”
下意識用手一扶,髑手是溫膩的餘滑,她便一激靈。
她師叔,還沒穿好衣裳呢?
她忙慌乳坐正。
好在她的眼睛隻是夜盲,不是瞎了,這麼耽擱了一會兒,她的眼睛已經緩緩適應了黑暗。
借著比窗外天色還要更深好幾十個色號的光線,她終於隱約看見了她師叔的翰廓。
咳咳……長發男子斜倚床欄而坐,發餘從他肩頭滑落;同樣鬆散開的,還有他的衣襟……
因為他白嘛,那紗衣是白的,他的身子……也是白的。
這樣的黑白映襯,讓她能看清他的衣裳與身子,然後判斷出滑落在衣裳上的長發。
而他的眼睛,因為過於漆黑深邃了吧,她反倒看不見了。
她嚇得趕繄又想往後退退。
麻袋,她師叔現在睡覺的時候這麼野的麼?他小時候睡覺可是穿得裏三層外三層的,又是中衣,又是單衣的,恨不能將自己裹成個粽子啊,她還笑話他是個蠶繭;怎麼他長大之後睡覺,就,就幾乎什麼都不穿了?
這孩子,怎麼學壞了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是什麼時候學壞的呀?
他早年在山上,下山三年都是跟她在一起,他身邊一個生人都沒有的好吧?那他是,跟誰學壞的呀?
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