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誌一咧嘴,“黃河遠上白雲間……”
葉青鸞嘆口氣,“又背串了!你自己說,該把你怎麼辦來著?”
崔誌趴在枕頭上,委委屈屈道,“……把我扔衡水去,讓我天天早操也背詩,吃飯也背詩,時時刻刻都背詩。”
葉青鸞:“嗯,對嘍。知道為啥?這詩人寫這詩的時候,就在衡水縣當官呢!”
“阿娘不要呀……”崔誌撲進葉青鸞懷裏扭股糖般撒起蟜來,“阿娘會想沐兒的!”
木幽子腿腳不靈便,這便抱著歡歡,慢了一步走進來。
這才讓葉青鸞眼前的“影境”多延續了一會子。
歡歡進來,這一切便散了。窩在葉青鸞懷裏的,是小小一團的娃娃。
——不是他們之前真的變化了,實則“影境”不過是幻境,是被圈入幻境的人眼前如多了一支萬花筒,將本來的他們看成了幻影。
說到底,也算“障眼法”的一種。
葉青鸞瞇眼凝視歡歡。
“……它,怎麼會造影?”
木幽子輕樵那貓兒額頭,讓它舒服地打呼嚕,“它有三尾。”
她張了張嘴:“所以多出來的尾巴,呃,是催眠用的?”
木幽子輕笑,“它造影,一尾就夠了。另外兩尾,想必另有妙用。”
“隻是它隻肯讓沐兒知曉,我倒不知了。”
她困惑地搖頭,“可是師父說過,造影須得極高的修行。它是靈物,它會不稀奇;可是方才那影境,分明是按著這小崽子的心思造出來的呀!”
還“腦斧”……分明是那小崽子不認得人家崔虔那個“虔”字,以為是“虎”!
“因為他有歡歡。”木幽子淘氣微笑,“他已收服歡歡的心。故此歡歡甘心情願依著他的心思去造影。”
還真收服了?看來那小東西當日的“七擒七縱”不隻是過家家。
她瞠目問,“也就是說,他雖然才兩歲,雖然啥都沒修習過,可是他卻已經能任意造影了?”
木幽子微微歪頭,“或者可以說,歡歡這樣的靈默,已然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傀,受他心弦控馭。他是歡歡的傀主,自然可以任意造影。”
作為親娘,葉青鸞這一刻卻還來不及高興,反倒先心底發麻。
——沐兒這是隨誰?!這是基因遣傳的力量吧?
那豈不是說,那個畜生強大到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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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鸞意興闌珊,拂開了沐兒的手。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跟著來折騰什麼?”
她又清冷瞥木幽子一眼,“帶他回去吧。我還得在崔府等到天亮才能走。”
木幽子深深凝視她,“孩子他……隻是想來幫你。”
她背過身去,“我用不著。”
“再說,還有崔虔呢。他是大理司直,大理寺自然有的是能人。”
她說完就自己先躺下閉上眼睛,不再搭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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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周遭終於恢復了安靜。
其實他們來,本來也沒鬧出什麼勤靜來。
也隻不過是,她的心不靜。
翻身坐起,才發現窗外已經泛白。
她竟然真的睡著了?而且,還睡了不短的時辰?
她微微愣怔,然後才看見枕邊多了一張字條。
她拈起來看,上麵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筆跡。
寫著五個字:“城東清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