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誌儒已經六十二歲了,稱得上年高望重,因為排行老三,所以村裏人常稱他三叔公,連附近村子的人也都這樣喊。
衛蘭香瞪一眼杜荷花,在包誌儒進來後就拿著婚書過去,也擦著眼淚哭道:“三叔公,我們家娶得是陸文,這上麵都寫了,偏偏他們嫁過來陸穀,這不是欺負人嗎,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包誌儒認得字,舉著紅紙在太陽底下辨認了一番後,再看向穿著嫁衣的陸穀,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事可不好辦,就算是安家村的人都知道陸家一點理都不佔。
包誌儒想了想,到底是沈家有理,要真鬧到縣裏府衙了,府裏的老爺一看有婚書,自然也是要讓陸文去沈家的,於是開口道:“我說荷花,既然有婚書為證,你可不能糊塗啊。”
聞言,杜荷花從地上爬起來,哭天抹淚地說:“三叔公,你不知道啊,我們家陸穀這麽大了,卻連個提親的都沒有,再這麽拖下去,以後我可怎麽見他親娘,要不是為了他,我能把這麽好的親事給他?”
“是我一時糊塗,見他哭得可憐,心軟就點了頭。”
“我想著,娶了哪個都是關起門來過日子,再說了,夜裏燈一吹還不是一樣的。”
忽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陸穀惶然無措,聽到後娘的話後,他下意識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他沒有跟後娘要這門親事。
被杜荷花滿嘴亂說氣得不輕,衛蘭香直接就罵了起來:“放你娘的狗屁!你陸家糊弄人,拿別人當傻子,什麽一樣的,我衝著娶得是陸文才給了二十兩的重禮,不然誰當這個冤大頭!”
爭吵中,陸穀原本是不敢說話的,可離他幾步遠的沈玄青看了他一眼,高大的男人皺著眉冷著臉的模樣讓他驚恐不已。
他一下子就知道,沈玄青在想是不是他問後娘要的親事。
不止沈玄青,還有別的人會這麽看他,在沈家被發現的時候,陸穀已經夠難堪了,魂兒輕飄飄的,像是浮在半空,沒一個人沒一句話能讓他踏實下來,如今後娘一番顛倒黑白,讓他本就搖搖欲墜的臉麵和尊嚴,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徹底撕開,再沒有了。
“娘,明明是文哥兒和鎮上的人……”
現在是夏天,陸穀卻像是冷得渾身在哆嗦,他聲音不大,然而一直留心他是不是會亂說話的杜荷花當即就暴跳如雷,喝罵道:“好你個沒臉的小娼婦!你短命娘的好你沒學去,倒把害人學了個通透!也不知道是誰的野種,我好心把你養大,沒短過你吃穿,如今你卻來害我們文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