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男子,一襲靛藍色華服錦袍,眉眼俊逸,姿容不俗,瞧著前方那跌跌撞撞跑著的身影,眼底都是濃烈的疼惜,沙啞著嗓子喊道:「阿生,莫要跑了,仔細傷著自個兒。」
那前方的身影充耳不聞,直到撞到了茶寮前的一個賣折紙扇的商販,被絆了一下之後,摔倒在地,傷到了腿,有血流了出來,還在繼續往前跑。
那商販好心前去攙扶,被男子驚慌失措、瘋瘋癲癲的給打了幾下,淩亂的髮髻散開,露出一雙恍惚懼怕的雙眼,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不斷恐懼的推拒著那商販。
那商販不甚被推倒在地,罵了一句,抬手就要打:「原來是個瘋子,真是……」
商販的手腕卻被一隻手給攥住了。
製伏住他的正是先前騎著高頭大馬的俊美男子,他不知何時翻身下了馬,擋在了瘋男子麵前,皺眉:「你做什麼?」
商販被對方嚇了一跳,連忙告罪:「江、江莊主……小的這是不小心……」
「滾!」被稱作江莊主的男子一把甩開商販,隨手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在他身上。
商販不敢多言,連忙收拾被瘋男子撞壞的油紙扇。
男子這才轉身,目光溫柔地蹲下身,對瘋男子苦求道:「阿生,跟我回去吧,你神誌不清,莫要再亂跑了,當心傷到自己了。」
瘋男子看到他,嘴裏發出淒厲的聲音,隻是說不出完整的話,像是不認識對方般,不住地往後退,瘋瘋癲癲的開始撲打男子,嘴裏發出「啊啊啊」的聲響。
男子被瘋男子抓的臉上都是血痕也不還手,隻是眼底都是濃烈的傷心,看得人觀之不忍。
最後瘋男子被男子隨行的一個家僕給敲暈了,男子還斥責了對方一頓,這才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瘋男子抱起來,抱上馬之前,歉意地朝著四周的人勉強笑了笑,一張俊臉慘白,這才上了馬。
等一行人離開之後,陸莫寧瞧著幾匹馬離開府城,出了城門,隨後消失。
鄰桌的茶客看完,長歎一聲:「可惜了這江莊主,如今守著這麼一個瘋漢子,江莊主不愧是大善人,即使他這男夫人瘋了傻了,依然癡情不悔,真是個好人啊。」
陸莫寧上一世並未來過江棲鎮,自然不知這江莊主是何許人。
他抬抬手,讓小二又上了一壺茶水,提著茶水走過去:「這位大哥說的這江莊主是什麼人?剛剛那位是他的夫人?」
那漢子見陸莫寧長得好,心生好感,也不提防,陸莫寧給他添了茶水,更是憨厚的一笑,笑完搖搖頭,遺憾道:「公子瞧著眼生,怕是外地來的吧?」
陸莫寧道:「大哥說得對,小生是來尋親的,這剛到府城,就見到這一幕,著實心生好奇,還望大哥告知一二。」
漢子道:「你這可問對人了,就剛剛你見到的那位長得極好的公子……是城外十多裏石雲山江氏山莊的莊主,也是我們府城有名的大善人。」
「對對,說起這江氏山莊可是有幾百年歷史了,是我們這通州這塊,最富的莊子了,這江莊主可是個癡人。」有人聽到這邊的對話,也湊上來八卦。
陸莫寧道:「哦?這位大哥倒是說說,怎麼個癡法?」
他也給那漢子添了一盞茶,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開始給陸莫寧說道。
「這江莊主可不就是個癡人,公子剛剛看到了吧?
那瘋男子,是江莊主的夫人,應該是五六年前娶過來的,聽說這江莊主跟這男夫人是自小定下的親事,隻是剛開始一直沒怎麼見過。據說這男夫人是江南那邊柯家的一位商賈的小少爺,那柯老爺當年無意間救過江老莊主,當時兩位老夫人都懷著孕,還以為是一男一女,幹脆就定了親事。
後來,這柯家遭了劫,聽說一次外出行商,被土匪劫了,都沒回來,就剩下這麼一位小少爺了,家產也被霸佔了,這小少爺就拿著信物來了這山莊。
江老莊主也早就過世了,江莊主信守承諾,當真是娶了這小少爺,五六年前當時娶進去的時候,可謂是轟動一時,辦得熱熱鬧鬧的。隻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陸莫寧順著問道。
「這江莊主每個月都會拿出一些銀兩施粥,從江老莊主那時就傳下來的,很多年了,隻是這江莊主卻是個福薄的人,可惜他一生行善,卻沒落得個好。」
陸莫寧聽著圍了一圈的人七嘴八舌的說,大概明白了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