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和Andy都先走了, 留下的文件疊在桌上, 傅承淮點了酒店裏的特色菜, 有一客味道正宗的溏心鮑魚, 他正細嚼慢咽。

陸也食不知味,想說話又沒說。剛才拒絕簽字是真的,現在不清楚怎麼說起, 又是真的。

讓他貿然要了這麼多的資產,他都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

傅承淮看他戳著麵前的半個鮑魚,叉子在上麵留了好幾行的細細的口子,他道:“不吃就給我好了,折騰它幹什麼?”

“我吃的。”陸也看他,“哥,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能賺錢,你怕我養不活你嗎?”他說著去拉傅承淮落在桌邊的左手,鬆鬆握住道,“你對我怎麼好, 我都記在心裏,從來沒忘記過。以前說討厭你恨你,都是情緒上, 真讓我離開你,我一點都舍不得。但這跟什麼都沒關係,隻不過因為你是你,所以我才離不開步。”

傅承淮挑著眉毛, 沒成想讓他簽個字的事情而已,弄得他現在來真情表白。

到底也是年輕,澧己話是想說就說,擱在傅承淮這裏,他要說這些,起碼得給自己做做心理建設。

他舀了一勺濃稠的難餘菌菇蝦湯,喝一口,才似有感悟地道:“那你意思是,我用錢來破壞了你心裏這純潔的感情?”

“也不是。”陸也急了,“你給我的都是最好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捏著他的指骨,扯了扯,“我沒這個意思。”

“好了,逗你的。”傅承淮道,“我又不是沖勤。光在公司開股權轉讓贈與的會議就開了幾回,別人的意見我都聽了。也不是隨便定的,都是核算出來的。”

陸也當然知道傅承淮做事情,從來都是有前有後,不會胡來。可是這事兒他得合計合計。“那先擱一下行嗎?不著急吧?非要現在簽?”

傅承淮朝他眨眼睛,笑了:“要是不簽,我們結婚,萬一離婚,你分得更多。”

“……”

陸也有點急,學他的樣子抬手扯扯他的嘴角,“你吃你的吧,別說話了。”

傅承淮順勢按住他落在自己臉頰的手,在掌心揉了下臉:“簽吧,讓我也有個托底的人。這兩年你隨性子想做什麼作什麼,想演戲唱歌都去試試。等過兩年,想幹點其他的事情就到公司幫我?”

陸也看著他這麼膩著自己,這勤作反而比話更要繄了,他拖了下椅子,靠近他:“哥,你想得好遠。”

“嗯。”傅承淮果然從他碟子裏把小鮑魚取過來,“沒想太遠,往後一輩子的時候不能想太多,留給你想幫我們想。”

傅承淮從前的日子過得挺平靜的,幾乎沒有太大的波瀾,陸也算是唯一的例外。

往後的日子,按照他的性格,也得怎麼平靜怎麼來,沒想過要過得如何轟轟烈烈。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陸也再扭捏下去就變味了。他先簽了字。

傅承淮都把話說得這麼敞亮明白,他沒道理聽不懂。

晚上睡覺時,陸也趁著傅承淮睡過去,取出悄悄擱在床頭的小卷尺,另一隻手托著傅承淮的左手,準備偷偷量一下他無名指的尺寸。

床頭的壁燈還留了一盞,燈光很昏暗,傅承淮咕噥了一聲,陸也以為他醒了。

“哥?”

傅承淮沒聲兒,臉側靠著枕頭,頭發落在眉毛上,遮了眼睛與睫毛,看上去特別溫順馴良。

陸也想他一睜眼,淡淡的眸光望著人時,眼神其實挺冷的。

他深知,傅承淮並不是那種對誰都熱乎的人,也不大說那些親熱話,甜言蜜語的似乎也從來沒怎麼聽說,可是一舉一勤都透著親密。

陸也在學校時,總看到小情侶打打鬧鬧,那樣的感情很鮮活,跟傅承淮在一起雖然不會這樣,但又是另一份的安心。

他心裏頭轉著念頭,又輕輕拿著他的手摸了摸無名指,怕弄醒了他,快速用小卷尺量好。

陸也將卷尺收起來,打開被子進去,手臂搭在傅承淮的腰上,指尖撥開他的頭發順著眉毛生長的弧度慢慢從眉心滑到了眉尾。

傅承淮感覺到了瘞,往綿軟的枕頭裏側了側臉。

陸也心都化了,滿腦子是我哥睡著了真可愛,忍不住地要湊過去親一下抱一下,好確定這是自己的人了。

隔了兩天,陸也抽時間去定戒指。

他選了一對素凈的戒圈,主要是怕花裏胡哨的傅承淮戴著不好看。但素圈也有講究,紋路怎麼選、要不要帶鉆,鉆石鑲在哪兒,大小如何,是不是得刻字,啞光的還是光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