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順著那人白皙的臉頰滑落,那極美的雙眸沒有絲毫情緒地盯著簡九,卻讓他汗毛倒立。
他不再同這個刺客多說,因為他清楚無論說什麽,眼前這個人都不會放過他。
那是一雙看著將死之人的眼睛。
他會死!在看到對方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時,簡九已經有所預感。
緊握著刀柄,簡九怒吼一聲,勢如千鈞地將刀重重揮下。
……
“有動靜了!”宴小六匆匆來到已經騎在戰馬上的宴雲何身旁,急聲道。
宴雲何雙手不知勒住韁繩多久,掌心裏被嵌出深深的痕跡。
“是哪方的?”宴雲何沉聲道,仿佛絲毫沒有驚慌。
宴小六麵色難看道:“不是我們這邊的,將軍,可要立刻派兵?”
宴雲何眉眼沉沉地望著東平城的方向,借著夜色,軍隊逐漸逼近了東平,可是沒有吩咐,誰也不敢擅動。
是打草驚蛇,還是尋找最合適的時機,繼續忍耐。
宴雲何牢牢地盯著前方,幾乎要將牙根咬斷。
臨別前虞欽的聲音仍在耳邊,他讓他相信他。
宴雲何緩緩鬆開僵硬的關節:“再等等。”
每分每秒都像淩遲,宴雲何死死盯著漆黑的夜空,直至耐心耗盡,他抬手下令的那一刻,巨大的聲響在空中炸開,那是宴雲何親手交給虞欽的東西,戰旗同色的煙火。
抬手揮下,戰旗揚起,宴雲何喝道:“攻城!”
……
帶著火銃的士兵逐漸包圍了整個世子府。
周士甫帶著佑延璟退回院中,看到那雪中站立的人時,瞳孔微縮。
那人用下袍緩緩擦拭著金刀上的血漬,那張蒼白帶血的臉轉過來時,便是佑延璟的心口也亂了一拍。
無他,隻因他們二人在對視間,仿如年歲不同的一母同胞。
簡九的頭顱落在他的腳邊,好似死不瞑目。
周士甫顫聲道:“你是誰?”
佑延璟想說這是宴將軍的人,可是此刻,他竟然也不知道眼前這人究竟是誰了。
“快走。”虞欽冷聲道,根本不想同他們在此地浪費時間。
周士甫:“院子已經被簡九的人包圍了,他們人手一把火銃,你現在出去就是死。”
虞欽站定腳步:“那你說該如何?”
周士甫:“王府有密道,你們跟我來。”
佑延璟詫異地望了周士甫一眼,顯然他都不知道有這個密道的存在。
密道是長而深的石道,可以直連城外,吳王還在世的時候修的,為的是起兵造反失敗時,給自己的後代留下退路。
虞欽沒有邁步進去,而是謹慎地看著周士甫,一把抓過了佑延璟的領子,把人抓到自己身前,對周士甫道:“你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