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霹靂作響,間或打著刺眼的閃電,把女人蒼白的臉色映的像個女鬼。
至於她說了什麼,安唯風一句也沒聽清,手腕一用力,把女人拖進屋,連忙關上門。
「你們有沒有見過我的女兒?她這麼高,叫冬冬,紮著兩個小辮子,穿著一身紅色的小裙子,有沒有見到啊?有沒有?」
屋子內的人沉默的看著女人茫然的比劃著,不停的哭著叫著冬冬,這個女人的眼神已經空洞了,彷彿自己也是行屍走肉。
安然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你別急,大姐你坐下,別著急,你要是自己倒下了誰去找孩子?」
安然強製的按著她坐下,一杯溫熱的茶水遞到她手上,有些燙的水杯灼紅了手心,也讓女人冷靜了下來。
屋子內的溫暖才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冷,然而她的女兒還在外麵生死不知。
安然坐在安池禦身邊,打量著麵前的女人,二十*的樣子,麵容清秀,此刻卻渾身散發著水鬼的氣息,腳下不停的淌著水,水流一直順著水泥的地麵向門口流去,這屋子原來是門口低越往裏越高的設計。
等女人恢復了理智,侷促的方才手中的水杯,滿屋子的男人讓她有些瑟縮,害怕,可還是開口問道:「你們..有沒見過..一個小女孩,大.大約四五歲,一身小紅裙子,腦袋上紮著兩個小辮子,她說話的時候喜歡帶著冬冬兩個字,一說起話就「冬冬最喜歡吃水果,冬冬最討厭吃香菜。」她總是想讓大家都關注她,他覺得自己的名字好聽,就連冬冬這名字也是她看著電視自己起的。」
安然不知道該不該打斷她,這女人明顯有些精神崩潰,不過那個孩子。。
「很抱歉,我們..沒看到你的孩子。」
安唯風不忍的看著女人的樣子,那個孩子明顯就是凶多吉少,他不懂失去孩子的母親的心情,但他能理解失去母親的孩子的心情。
當安唯風說完後,安然可以感覺到她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絕望,那種抓住的救命稻草突然折斷,整個人跌入萬丈懸崖的感覺。
即使是她內心早已經有所感,但是聽到答案,還是忍不住了,眼淚再一次落下,有時候無聲的落淚比嚎啕大哭更難過。
「整個村子都找過了?」安然忍不住問了句。
「凡是她能去的地方我都去了。」
女人站起身回到了安然的問題,安然突然開口說道;「我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孩子在村長家。」
女人刷的轉過頭,腿軟了一下,才磕磕絆絆走到安然麵前,抓住他的衣服一臉激動的問道;「你見過她?什麼時候?她在哪?」
「傍晚的時候我見到她在村長家睡著了,之後就不知道了。」
其實這麼一說就代表他偷聽的事被發現了,但是那畢竟是一個孩紙的安全與否,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點私心就可以假裝不知道。
說完安然看向安池禦,安池禦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在安然看過去後,隻是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
安然的心沉到了穀底,大哥是不是覺得他做的不對?萬一沒找到孩子反而懷疑他們怎麼辦?這些他都沒有想過,他是不是給大家添麻煩了。
孩子的母親一臉激動,什麼也顧不上了,推開門就往外跑,連安唯風準備給她的衣服都沒拿。
安唯風關上門回來問道;「安然你真看到那個孩子了?」
「嗯。」
內心認定安池禦是不悅自己剛才的自作主張,安然的情緒也低沉下來。
空氣中的氣氛突然沉默,安九幾人插科打諢好像也沒調節起來,明明每天也都是這樣,先生很少說話,而小少爺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少言寡語起來。
安唯風以為是安然受了那個女人影響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就沒多說什麼。
那個孩子的命運怎麼樣都不是他們能左右的,若是村子裏的人都找不到,他們這些外來者也無能為力。
安然雖然緊靠著安池禦,卻感覺不到身邊人的一丁點想法,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挫敗,心慌,拳頭緊緊攥著,有白色的光芒在安然手中閃爍,卻因為主人心不在焉根本沒感覺出來。
安然唰的站起來,拿過門口的衣服跑了開門走了出去。
「小少爺你去哪?」
「我去外麵看看,你們不用擔心,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人已經跑遠,安九看著小少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轉頭問道;「先生小少爺?」
安池禦看著那個杯子,深邃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煩躁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神已經沒有波動。
和剛才安然離開時一個動作,突然起身,「先生?」
「你們...去幫忙找找那個孩子。」
說完開門走出去,外麵還下著雨,卻比剛才稍微小了點,雷聲陣陣。
留下一群人麵麵相覷,什麼情況?
安然不知道之後發生的事,他隻是在半路把衣服換成了雨傘,幸好之前穿的不少,不然這天氣,他還得回去換衣服。
打著傘安然向村長家走去,路上有村民穿著雨衣來往得出身影,口中還念叨著孩子的事。
到了村長家的門口,順著門向裏看去,那女人果然已經在了,村長也在,還有幾個村民。
「村長你看到了嗎!我的冬冬!我隻剩下冬冬了,村長你幫我找找她,我求你了村長..」
那個女人跪坐在地上,哭的好不傷心,安然打著傘走了進去,看見安然的到來,村長明顯有些詫異,「你來這做什麼?」
態度不算好也不算太壞,看來之前的偷聽這精明的老頭也猜出來了。
「我來幫忙找找孩子。」
村長更加詫異,屋子裏另外幾個人呢也都很吃驚,畢竟這事跟安然也沒什麼關係。
沉默一會兒後村長開口了,這老頭菸槍一直不離手,這會兒點上菸槍卻不抽反而任它著著。
「你說你最後一次看見冬冬是在我家?」
安然點頭,「對,當時那孩子在椅子上睡著了,我還把她抱到了上麵睡。
屋子中的火炕上,一個枕頭和被子還孤零零的躺在上麵,村長看起來回來後也未闔眼。
這一會而,屋子裏又進來幾個人,見到安然也沒理會,搓著手進門就說道;「村長沒找到。南邊樹林也沒有。」
一個小孩子能跑到哪去呢?
女人的哭聲又響起,吵的安然心煩意亂,被雨水打濕的手冰涼的抓著傘柄。
「小孩子特別是小女孩,一般不會跑到陌生的地方,若是沒有家人在身邊她的第一反應絕對會是找媽媽,第二反映是找爸爸,若是爸爸媽媽都不在身邊的話就會是鄰居,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小孩子的思想都是簡單的,親人在身邊是給他們最大的安全感。」
從村長家的情況來看,那孩子像是自己走出去的,一個小孩子睡醒過後發下家人都不在家,肯定是去找,但也會是在熟悉的地方找,這樣範圍就會縮小。
屋子中的人聽了安然的一番分析,覺得有道理,女人停下哭聲,低頭想了想,今天她跟著自家男人上了山,孩子就交給鄰居照顧,可是鄰居說沒找到孩子又急著撤離村子,之後忙忘了,他的男人也在山上受了傷,回來就被單獨放在一個房間養傷,而這時她才想起她的孩子,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了。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都沒有。」大概是安然之前的安慰讓女人很是信任他,即使隻是個少年。
安然皺眉,這個地方他不熟悉,而這些土生土長的村民也找不到的話,甚至連屍體都沒有,那孩子到底能去哪呢。
「你們家長有沒有在她耳邊提過一些地點恰好又是以前帶她去過的地方?」
小孩子的記憶有時是很好的,你提過他就能記住,這也算是小孩子的天賦。
女人這次很久沒說話,反倒是屋子中的另一個大漢,想起了什麼似的,卻在看到村長的臉色後把話又憋了回去。
安然不動聲色的看著,不過傘尖卻彷彿不小心似的戳到了女人的腿,力道不容忽視。
在女人抬頭後,安然把眼神看向了她身後的那個男人。
或許是丟失了孩子,整個人敏感起來,小心翼翼,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到,女人順著安然的目光看向了身後的男人,是她鄰居的丈夫,此刻整個男人看著她眼神閃躲,就像她質問他的妻子孩子去哪了的時候,那個女人也是這樣不敢看她的目光。
「你知道我孩子去哪對不對?你告訴我,我求你你告訴我她去哪了,冬冬才4歲啊,和你家的亮亮一樣大,我不能讓她出事,沒有她我怎麼活啊。」
女人狼狽的哭聲在屋子中迴蕩,甚至蓋過了外麵的雷聲,她的丈夫受了傷,孩子又丟了,但凡有點人性的都不會忍心看著一個四歲的孩子在外麵受傷甚至死亡。。
「那孩子不會是跑到後山竹樓那邊..」
大概是那句兩家孩子一樣大打動了他的心,那漢子終於頂著村長的壓力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