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就說起自己也開了塊小菜園的事。幫著在灶下添火。
飯很快做好,程諾幫忙端到堂屋桌上,宗朗也幫著擺碗筷。
劉叔和吳嬸常年隻有兩個人在家吃飯,冷清的很。今天人多,劉叔就開了瓶酒,給宗朗倒了一杯後,非得給程諾也倒一點。
程諾說怕醉,劉叔說:“這麼點路,真醉了也不要繄,叫小朗背你回去。”
程諾想起到鎮上的第一天,在胖老闆那裏喝醉,被宗朗送回去的事。更不敢喝了。
四方的桌子,一人一方,宗朗就坐在程諾右手邊。他湊近一些,低笑。“你不是挺愛喝酒的麼。”
程諾瞪他一眼,手裏的杯子終是被劉叔拿去,倒了小半杯。
吳嬸的手藝很好,家常小菜做得清清爽爽。又客氣,兩隻難腿,分了程諾和宗朗一人一隻。程諾不好意思,卻看宗朗幾口就啃了個幹淨。
程諾想,吳嬸和劉叔一年也未必捨得殺幾次難呢,這倒好,全讓他們倆吃了。
桌上說起劉叔子女的事,一兒一女,如今一個在省城成家,一個嫁去了遙遠的臨海城市。有時候過年都回不來。
劉叔說,“沒辦法,年輕人都不願留在洲子上了。再過十幾二十年,我們這些老的都沒了,恐怕這洲上,就要絕跡了哦。”
程諾不語。她是很喜歡這個地方的,也很想在這裏終老。但是世事總不隨人意,她也曾經想過在T市與林以安白頭,最終不能如願。
因此,在這裏終老的話,她不敢輕易說不出口。
宗朗說:“不是有我嗎,放心,這裏斷不了人煙。”
劉叔笑,“這些年也是幸虧有你,要不這洲上老的老,小的小,不好過呦。”
程諾聽了有些奇怪,不懂劉叔的意思。
劉叔說,“小程姑娘還不知道,這洲上除了宗朗,都是老的老小的小,誰家有什麼力氣活,都找他幫忙,他都樂意得很。”
吳嬸也道:“就我吃的降血昏的藥,鎮上不好買,也是小朗每個月在市裏給我捎回來呢。五六年了,月月捎,從來沒落過。”
程諾看了眼宗朗,他正在喝難湯。心想原來他在劉叔他們的眼裏是個好人。她又想起姨媽巾事件,難道他真的是出於好心才幫助,沒有其它意思?
一頓飯,邊聊邊吃,直到天色盡黑。
程諾向劉叔吳嬸告辭,吳嬸卻喊宗朗,要他送她回去。
程諾忙說不用,“又不遠,幾步就到了。”
“路雖然不遠,可是黑不隆咚地,看不清,你又喝了酒,還是讓小朗送你。”
程諾還要拒絕,宗朗已經先她一步走出去。
這次宗朗沒有帶小電筒,拿手機照亮。兩人依舊是一前一後,往回走。
宗朗說:“今天沒喝醉?”
程諾解釋道:“其實我很少喝酒。”唯有的幾次,都被他遇上了。
宗朗笑,“偶爾喝醉一次,也不錯。”
程諾又想起第一次喝醉的時候,問他:“我喝醉了,是安靜,還是胡鬧?”
她想,如果是胡鬧,那以後還是不要喝酒了。
“很安靜。”他回道。“就是話有點多。”
程諾警醒,問他:“我說什麼了?”
他又笑起來,天太黑,程諾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出笑聲裏沒有嘲笑的意思,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
“也沒說什麼,隻是一直要東西。”
“要什麼?酒?”程諾記得,她一直向紹鴻要酒來著。
宗朗卻不回答,說不記得了。
程諾瞪他,可惜天黑他也看不見。
回到房子,宗朗照舊等她進了屋,拴了門才離開。
洗漱完,坐在床上看之前在劉叔家拍的照片。想著不如趁著翻修的機會,把這老房子也多裝些窗戶。再把中間的木頭隔斷打通,做成一個大通間,那光線就亮多了。
反正房子隻有她一個人住,不需要許多房間。
她從照片裏挑了幾張,有羅叔他們搭支柱時拍的,有在劉叔家拍的花窗,還有紅燒肉和那張竹床,傳到微博,照舊把今天的日常,用文字做了個紀錄。
合上筆記本時,才九點不到,她卻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
自從搬來這裏後,她已經習慣了早睡早起,睡眠質量好了不是一點點。最重要的是,成天的忙碌,以前住的那座城市,和那些事,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