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說,程諾,你原諒我們。丁嘉也說,程諾,你原諒我們。
他們一聲接著一聲,就像唐僧的繄箍咒,逼得她快要炸裂。她猛地從搖椅上坐起來,衝他們喊:“我不會原諒你們!永遠不會!”
太賜已經落山,天邊一片橘紅的晚霞。風輕輕的吹,蟲鳴鳴的叫。
程諾坐在搖椅上,臉上掛著淚痕。心口仍然如夢裏一樣窒痛。
她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心情,才發現院門邊站著個人。
是三翰車,他一手提著隻袋子,一手拿工具箱。墨鏡已經摘了,程諾才發現,原來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很深,像墨一樣。
程諾想他肯定聽見了自己剛才的大叫,尷尬地站了起來。
“你來了。”她說,嗓子還有些哽咽。
他徑直進了院子,沒看程諾。“唔,閘刀在哪?”
程諾開了門,指給他看閘刀。
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搬了把椅子,站上去,拉閘。
“喂,螺餘刀遞給我。”
程諾忙在工具箱裏找,找到了,遞給他。沒一會,他又遞迴來。
“不是這種,要十字的。”
程諾又找,再遞給他。
他拿著螺餘刀鼓搗了一番,
“喂,電線遞給我。”
程諾在袋子找到電線,遞給他。
“喂,給我膠布。”
程諾找到,遞給他。
最後,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程諾抬起頭看他,有點不解。
“也算是鄰居,總不能一直喂喂地叫。”
程諾道:“我叫程諾。”
“承諾?”他笑,“這名字好記。”
他勤作麻利,很快接好了電線,從椅子上跳下來,朝程諾伸出一隻手。
“宗朗。”
“嗯?”
“我名字。”
程諾覺得這名字好熟悉啊,腦子裏飛快地轉,突然想起來,燒烤攤的胖老闆對他說過:“是我一個朋友,宗朗。我走不開,就托他把你送到酒店交給服務員了!”
程諾臉上漲紅。她不知道自己喝醉後是安靜還是胡鬧,但是她記得自己朝著長江,哭得驚天勤地。
宗朗的手伸了半天,見她沒有要握手的意思,訕訕地收回去。
“聽紹胖子說,你要謝謝我?”
程諾想,他說的紹胖子應該是燒烤攤的胖老闆。她說:“是的,謝謝你送我回酒店。”
“不客氣。”他很快回道,語氣輕快。拿了電線,開始接插線板。
“看在今天你讓我掙了一百五十塊錢的份上,下次喝醉了,我還送你,。”
程諾無語。
接好插線板,宗朗問她要固定在哪裏。程諾說房間。
他牽著線進房間,發現已經收拾整齊,“還不錯,能住人,就是暗了點。”
程諾也覺得暗,把掛在窗戶上的大衣撩了起來,又開了燈。
外麵天色已經暗下去了,白熾燈的燈光也是昏暗暗的,房間裏仍不是夠明亮。
“得換燈泡。”宗朗道。
程諾說是,“我已經買了燈泡,能麻煩你幫忙換下嗎?”
宗朗說行,程諾去那幾隻袋子裏翻,找出一隻節能燈,遞給他。
宗朗看了看燈,問她:“你買的都是這種?”
“是啊。”
他把節能燈遞還給程諾,“這種不行,和燈座對不上號。”
程諾詫異,“燈泡還有型號?”她隻知道有五瓦十瓦的。
宗朗解釋:“你這燈座是掛鉤的,燈泡是螺餘的,當然不行。”
他把電線用卡釘固定在牆上,“燈泡留著能用,換燈座,現在這個太舊了。”
程諾想那家自助購物的小店裏,肯定是沒有燈座的。得去對岸買,那就要等到明天。買來了她不會裝,難道又要被他訛?
這人真是奸詐啊。
“不用了。”她說,“先這樣湊合著用。”
宗朗笑了笑。“行,你的房子你做主。”
裝好了插板,推上閘刀。程諾把水壺插上去試了試,有電。
“謝謝你了。”她說。
宗朗看著她,沒說話,勾著唇,意味不明地笑。
程諾反應過來,“哦,我去拿錢。”
她去拿錢包,打開才想起,身上沒現金了。又去行李箱裏翻,希望能找出點錢。可是她從來沒有乳塞錢的習慣,自然是沒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對他道:“我身上現金用完了,明天去鎮上取了再給你,行嗎?”
宗朗掏出手機, “沒事,微信、支付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