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夜晚,他翻過身來,借著月色,不明心意地看著姝慎的側臉。

他睡覺是很安靜的,白日裏那種聰明勁全部融化在這規矩的睡相裏,看起來很乖巧,成熟中帶著幾分稚氣,

那時的他隻覺得心安,隻覺得寧靜。

但這會,月色同樣溫馨。

濕潤的巾帕擦拭著他臉上的墨漬,蕭杞垂下眼睫。

盯著那張同樣的臉,他卻突然有了想吻他的衝動。

心髒的跳動愈演愈烈,他輕輕俯下身來,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眼中藏著某種渴望。

他的吻很輕很輕,像是小偷的試探,他們一個是君主,一個是人臣。

萬人之上的人需得低下頭來,偷這個吻。

那晚,蕭杞枕著淩霜竹的呼吸聲,難得安眠。

一夜好夢。

...

翌日。

景良途從睡夢中醒來,條件反射地想動一動身子。

這不動不要緊,一動,他就好像蹭到了什麽不該蹭到的東西。

他的腦子嗡了一下。

一雙手纏住了他的腰身。

景良途慢慢轉過了腦袋。

蕭杞將前額靠在他的脊背上,手搭在他的腰間,無知無覺地睡著。

從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精致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什麽...什麽情況?

景良途趕緊晃了晃自己混沌的腦袋,思考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昨天他對著奏折奮筆疾書地跟蕭杞較勁。

再然後...他就睡著了。

後來呢?

這種記憶斷片的感覺讓他陷入了不妙的猜測。

難道說...

他嚐試著挪動了一下大腿,還好,後麵並沒有什麽異常的疼痛。

那應當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隻是,蕭杞為什麽要這樣抱住自己?

他又應該用什麽樣的反應來麵對他?

給他一巴掌?

還是非常直男地一腳把他踹開,提著嗩呐吆喝一句:“你該起來上早朝了。”

不不不,且不說這個地方根本沒有嗩呐,但是這個行為他就可能被記恨一輩子。

就在他不切實際地瞎想的時候,蕭杞已經悠悠轉醒。

起初他的思緒還並不清明,看見他的臉後,唇上勾起了一抹笑來,將他的腰身抱得更緊。

景良途的身體都僵住了。

他啞聲道:“早朝...要誤了。”

蕭杞這時候看起來才清醒一點,他垂下眼眸,意識到自己將眼前人抱得死死的。

他倒也沒有慌張,隻是像沒事人一樣,不緊不慢地鬆開了手。

眼下這個情況,景良途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思路,準備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蕭杞的此種行為開始轟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