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音樓把鼻涕眼淚都往他黑色的襯衫沾,也不要形象,抱著他脖子不放。

因為哭的氣急,沒發現偏廳屏風後出現的纖柔身影。

她停了才看見,淚水模糊的視線裏,望著一身黑色刺繡旗袍母親。

薑奈頸間的盤扣別著白色小花,襯得上麵那張臉格外美麗,氣質頗有脫離世俗的傳統美感,她手指微微彎曲端著盤子,在燈下,看到女兒抱著傅容與哭,並沒有出聲打擾。

直到謝音樓終於發現了她,才足音極輕走過來。

盤子上是一碗清湯麵,動作溫柔遞給了傅容與,聲音亦是:“聽她爸爸說,音樓一天都沒有吃東西,先讓她吃點。”

傅容與對薑奈很恭敬,抬手接了過來。

謝音樓烏錦的長發是淩亂的,剔透水珠也掛在眼睫上。

半響了,還坐在沙發裏,好在情緒穩定了。

薑奈抬指,幫她臉頰的烏黑發絲拂去,無論是舉動還是話,都輕柔得像是沒什麽重量:“讓媽媽抱一下你,好嗎?”

**

晚間十點多。

顏家老宅燈火通明,客見了不少,到夜深人靜時都妥當的安排好了住處,而謝闌深沒有留下過夜。

畢竟根基都在泗城,又不是隻能住酒店。

外麵數輛私家黑色豪車停駛著,其中一輛坐著謝忱時,有父威鎮壓著,他收斂著狂妄的氣勢,整天都格外的守規矩。

隻是見到傅容與也跟著回謝家時,白眼都快翻上天。

“爸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讓他進門?”

這次聽著俗,不知謝忱時最近從哪裏學來的。

敢用在父親身上,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謝忱岸,終於掀起眼皮淡淡看過來,搭理了他:“顏老過世前,當眾說讓傅容與抬棺,方才顏家選的名單裏不僅有我,以及顏家的孫子輩,也遵從顏老了遺願……”

“等下。”

謝忱時在這段輕描淡寫的話裏,抓住了重點:“什麽叫有你,那意思是沒我了?”

都是謝家的兒子,憑什麽就他沒抬棺的資格?

謝忱岸看著要炸毛的謝忱時,沒解釋,倒是提醒了句:“你要敢在顏老喪禮前鬧,信不信父親會親自動手打廢你。”

謝忱時不想被廢,滿腔嫉妒的怨氣都憋在胸腔,以至於回到謝家,剛進門,就對傅容與諸多不滿,甚至是在母親麵前告黑狀:“媽,你是不是準備換新兒子了,他打我你知道嗎?”

薑奈將禦寒的大衣脫下,又抬手解了盤扣的白色花朵,才回頭看向謝忱時:“你自幼也沒少被家法伺候,還沒習慣麽?”

謝忱時能百分之百確定,他親媽是準備換兒子了。

抬頭望著偌大的客廳,這個家,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