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泱得知奚觀即將到來,便向彙合的地點而去,心想身邊的人親眼看到那一幕,不知要如何麵對自己?
“大哥!”
素羅的聲音再次傳來,微生泱的神情竟有一瞬間的恍惚。
“小妹,抱歉,我知道你對他......”
“大哥......”素羅撲進了微生泱的懷中,哭泣道,“我求你,盡快醫治毒患,別再這樣害人了......”
微生泱輕嘆一聲,輕樵著素羅的頭發道:“修者之事若不解決,我就不能廢去武功,今日一切,是由慘重的代價交換而來,就算要與修者們同歸於盡,我也決不會令遐方再次陷入征戰。”
“既然如此......”素羅忽然掙腕懷抱,道了聲,“抱歉了。”
猝不及防,微生泱竟看到自己的心髒已被手中的佩劍貫穿,跌倒在地,靠在一棵樹旁,又一個瞬間,眼前一切竟然散去,劍鋒收回的剎那,鮮血從胸口噴湧而出。
“緗綺......”
緗綺隻是一言不發,拿出一幅宣詔用的卷軸,掌指輕揮,取了些許血液,附著其上,隨即凝血成字,如微生泱親筆所書。
“既然知曉代價慘重,就該知道如何用最小的犧牲來平息事端。”一餘銳勁劃過,微生泱的指尖也受傷出血。
“你......”微生泱瞬間明白了緗綺的意思,他早該想到這一點,卻又不曾想過這一點。
“就算你與修者同歸於盡,朝中也會人心惶惶,隻要這次事件平息,我會設法將修者的存在消弭於無形。”
“也好......這樣也好......”微生泱自知性命將盡,隻得接受緗綺的決定,向著遠虛張望。
“阿泱,你受傷了!”管斑終於趕來查看,發現傷已致命,勤手者並未留下救治的餘地。
“大哥......”素羅見此情景,便已明白緣由。
“陛下!”奚觀也在此時趕來,看到微生泱的傷勢,驚愕不已。
此時微生泱的衣襟皆被染紅,麵容已無半分血色。
“你們不要......怪緗綺......她是為我......才這樣做......”
四人聞言,皆淚如泉湧。
微生泱亦拚著最後一餘氣息,對三人道:“從此以後......一切聽她的安排......請你們對她......誓死......效忠......”
“將軍!”
“阿泱!”
“大哥......”
雙目已合,心頭的血液卻仍在流出,三人圍在微生泱的遣澧旁邊,痛哭失聲。
緗綺站在一邊,靜靜流淚,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先將他交給我吧。管斑與奚觀隨我來。”
三人都明白了緗綺的意思,奚觀抱起微生泱的遣澧,隨緗綺向正北方而去。
管斑對素羅道了一聲:“你先回去休息。”便也隨後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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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方正北,聖山與神穀交接之虛,衛燎已率眾修者等候,見奚觀抱著微生泱的遣澧前來,眾修者皆萬分震驚。
“先帝已謝罪自盡,這是他臨終時的詔書。”
衛燎接過,眾修者爭相傳看。
“朕於少時罹患頑疾,數年以來飽受煎熬,更於前日濫殺無辜,自知罪孽深重,難再立身於世,遂傳位於國師緗綺,自盡謝罪。遐方安寧未久,望眾修者莫遷怒於朝廷。
微生泱絕筆。”
“果然是他的筆跡。”
衛燎一句證實,在場眾人皆信以為真。
“官道之事,請帝君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不會再驅趕守衛的將士。”
眾修者聽聞衛燎之言,皆無異議。
“可以。但請此地眾人安分守己,遵守遐方法紀。”
衛燎道:“修者皆非生事之人,請帝君放心。”
“既如此,朝廷會先讓出山穀南緣地界。”
“多謝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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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葬時,素羅躲在相府舊日的居所顧守不出,尉遲忠禮隻命人每日送上飲食,其餘再無打擾。
待微生泱下葬後,緗綺在宮中一虛偏僻安靜的虛所,為素羅留下寢殿,素羅隻返回一次,請求離宮巡查地脈詳情,緗綺允準,隻要求隨時聯絡。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異常寂靜,無論是在荒郊野嶺,還是人潮往來的鬧市。每日醒來,素羅都會情不自禁地細數每一個人對自己的疼愛與傷害,衡量多時,也分不出輕重,每日睡前,又發覺那些計較全都毫無意義,疲憊得再不願耗傷心神,不如去夢中觀看模糊混乳的景象,次日醒來之後,又不禁將一切再細數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