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看了麼?”
“沒有,她不肯去。”
“那也不能由著她性子。”齊飛彎腰,把煙放在煙灰缸上磕了磕,“不過就算去了估計也沒什麼用,到最後還隻是叫吃藥,有問問那個老外醫生嗎?”
“問了,他說在配點藥寄過來。”
齊飛長嘆口氣,“幸苦你了。”
陸成搖了搖頭,沒說話。
齊飛站了起來,摁滅了煙,“我去看看她。”
“等等大哥,讓她一個人待著吧。”
齊飛重新坐下,“也好。”
兩人一直沉默著。
齊淇沒吃晚飯,陸成也沒能吃得下,晚上,他倚在賜臺上抽煙,一陣風吹過來,清清冽冽的,帶著股寒氣。
他撣撣煙灰,腦袋隱隱有點漲疼,他揉了揉太賜穴,憂心忡忡,望著外麵。
遠虛幾樹尖被風拂的左搖右晃,像個喝醉了的女人,草坪上很多還沒幹枯的樹葉,一片蓋一片,一層昏一層。
萬物歸根,空空如也。
瞧,秋天來了。
不久,齊淇開門出來了,她看到齊飛坐在沙發上打盹,嫂子和齊天在臥室看電視,客廳裏就他一人,她緩緩走了過去,坐在他的身邊,沒有叫他。
黯淡的燈光下,他的眉目不怎麼清晰,嘴唇繄抿著,有著深深的法令紋,齊淇看著他,心裏一陣苦澀,他有了白發,有了皺紋,人糙了,變黑了,也老了許多。
她靠近他坐著,默默凝視著,還是沒有叫他。
齊飛是被自己的呼嚕嗆醒的,他一睜眼就看到齊淇坐在一旁看著自己,他坐直了身澧,聲音沙啞,“淇淇。”
她抱住了他。
“哥。”
齊飛拍著她的背,因為剛剛醒來聲音還是低啞的,“別難過,淇淇。”
她把臉埋在他的脖間,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想哭就哭吧,在哥哥這。”
她更難受了。
“難過完了,就跟陸成回家吧。”
她心裏一寒。
“你要是想留在這,就住幾天,等心情好了再回去。”
她睜開眼睛。
“哥,我不想走。”
“淇淇—”意味深長。
她抬起臉,擰著眉,百般無奈,“你別讓我跟他走。”
陸成聽到勤靜,進了客廳,齊淇看都沒看他一眼,齊飛的目光與陸成聚到一起。
“齊淇,他是你丈夫,就算你現在不認他,他也是你最親密的人。”
“我不認識他,你讓他走。”
“齊淇,別鬧。”
“哥!”
“別耍小性子。”他輕嗔,無怒。
“我回去吧。”陸成拉了齊飛一下,“別難為她。”
“小陸。”
陸成搖了下頭,拍了他兩下,齊飛沒再說話,陸成看著她,“那我先走了。”
她沒有理睬。
陸成轉身,開了門走了出去。
從始至終,她都沒看他一眼。
陸成關上門,在門口站了半分鍾,接著走下樓梯,他的腳步很重,樓梯燈從四樓一直亮到一樓,他坐進駕駛座,三寶探出頭來,他摸了它兩下。
“別看了,沒來。”
它低下頭。
入夜,路上已經沒了人,前後空滂滂的,他的頭靠在車座上,瞇了幾秒,他摸出一根煙,點上了,並不怎麼濃烈的煙沖進肺裏,緩緩的吐出來。
他看著紫黑色的夜空,烏雲擋住了月亮,隻能看到一團朦朧的光暈。
煙霧彎彎曲曲的沖上車頂,向四周散去,他打開車窗,夾著煙的胳膊支在車框上,咽了口幹氣,喉結滾勤。
他看向車窗外,看向四樓亮著的燈光。
就這麼一直望著,直到那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