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想了很久,把陸南橋的社交關係圈拎出來檢索了個通透,也沒從中找到這位神秘合作夥伴的影子,但基於陸南橋對他們的合作給予了前所未有的評價,鄧揮在主觀上相信,陸南橋自己有數,沒必要幹涉。
再說陸南橋申請的假期沒結束,工作雖多但也沒那麽著急,鄧經紀人不管閑事了。
於是去完外公壽宴的陸南橋理所當然地背著行李住進了虛假營業對象的家裏。
段聆風自己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景區附近有一套自己的住宅,陸南橋原本以為,按照段聆風的性格,家裏的裝修布置應該偏向冷清,但好像不是這樣。
這人家裏的布置有些複古,色調卻偏暖,陳設古典但不失溫暖,看起來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不近人情,客廳的桌子上擺著一盤含羞草,陸南橋坐在桌邊,伸手去碰那含羞草的葉子。
這種植物他認識,卻見得不多,偶然在這裏見到,竟然也生出了幾分好奇,把一整株含羞草的葉子從上到下捧了一邊,把原本舒展的草葉一個個“羞”成了草杆。
他玩得有趣,不知自己目光盈盈,嘴角還勾起點笑,落在旁人的眼裏就有些難得一見的調皮意味。
段聆風也不出聲打擾,把鮮榨果汁推到陸南橋的麵前。
陸南橋卻從那兩三分的閑情逸趣中回過神來,很奇怪,明明是以客人的身份第一次來這裏,他卻意外地沒有一種身是客的自覺,把人家桌上的含羞草生生摸到了“自閉”。
感受到段聆風的目光還逡巡在他身上,陸南橋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把注意力放在麵前的鮮榨果汁上。
“要不要我再買十幾盆給你慢慢玩?”段聆風一手撐著腦袋,視線不動,狀似認真地問他。
陸南橋一怔,隨即回過神來,意識到這人是在逗他。
“去你的。”陸南橋在桌下的腳輕輕踢了踢段聆風,又自知多餘地補充了一句,“不許‘唉’。”
剛才那轉瞬即逝的微妙,似乎暫時地消散了。
窗外正值盛夏,段聆風起身放下了落地窗的窗簾,玻璃窗隔絕了戶外的蟬鳴,空調一絲絲地驅散暑氣,陸南橋坐在客廳的桌邊,捧著玻璃杯,嗅到了鮮榨西瓜汁的清甜氣息。
段聆風沒把窗簾完全合上,他給室內留了光,三兩段光束自陽台映入室內,光影中像是能看見空氣裏細小的塵埃,陸南橋逆光坐在客廳的桌邊,不知在想些什麽,側臉上還帶著未散的笑意。
段聆風買這房子以來,一直覺得這房子太大,一個人住有些空闊,但這會兒他好像不那麽覺得了,穿過窗簾落在桌邊的碎光影影綽綽,那光影裏的很多東西,好像瞬間把一些空落的東西給填補上了。
“怎麽了?”陸南橋察覺到他半天沒什麽動靜,“愣著幹什麽?”
“……沒事。”他的心像極了桌上那盆含羞草的葉子,尋著無人關注的時間縫隙,一絲一毫地慢慢舒展開來,無聲無息,卻最終躲不過人的眼睛。
像是要撫平自己的心緒一般,他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撣了撣草葉,把剛有些舒展開來的葉子,又給打回了“嬌羞”的模樣,他這才帶著點勝利的心態掃了陸南橋一眼,把桌上的果汁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