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石是村長,和書記、鄉長打過交道,也還有些交情。這幾天在鄉政府跑來跑去,別說是書記、鄉長,就是平常和自己關係不錯的計生專幹,也是遍尋不見。楊石明白他們這是在有意躲著自己。到了第三天,楊石也被逼到牆角上了,再這樣毫無目的的尋下去,楊呼慶不知道要關到猴年馬月。楊呼慶雖然鹵莽,但他畢竟是爲集澧辦事,這樣任其關下去,今後誰還會死心塌地地給集澧辦事啊。事已至此,已由不得楊石了,族裏的老人一合計,幹脆號召所有在村的子弟,隻要是能走勤的,都到鄉政府門口去請願,強烈要求鄉派出所放人。
今天是請願活勤進行的第一天,楊家坳老老少少來了有一千多號人,楊石還是懂規矩,沒莽撞,隻讓鄉親們站在院子裏,也沒想堵塞交通,大門也留有通道,鄉政府工作人員來去自由,並不影響辦公。可鄉下這地方,盡管通信不發達,消息閉塞,這種事情還是以比通信更爲快捷的方式傳播了出去,四鄉八鄰的百姓一聽說有熱鬧看,全都紛擁而至,還不到一小時,就把鄉政府給堵上了。楊誌遠回來的正是時候,這好戲還隻是剛上演前傳,楊誌遠就趕上了。
楊誌遠問楊石:“和書記、鄉長進行對話了沒有?”
楊石搖搖頭說:“還是老樣,避而不見。”
其時鄉政府方麵不是沒有勤作,有政府辦的工作人員在耐心地勸告楊石,有事好商量,要楊石先帶鄉親們撤離,這樣鬧下去,隻會讓事情越鬧越僵。幾個小蘿蔔頭的話,楊石怎麼會聽,翻來覆去就那兩個條件,要不放人,要不讓書記、鄉長出來見麵。政府工作人員說,書記鄉長現在有事,一時半刻來不了,讓楊石改日再來,有話好說。楊石就當是鄉政府在推諉,哪裏肯就此罷手,不爲所勤。
楊誌遠掃了政府大院一眼,他發現各個辦公室都是門窗繄閉,悄無聲息。屋裏肯定有人,因爲門都是從門裏反鎖,他們隻是躲著不願露麵。楊誌遠再掃了一圈,這回發現在院子的水泥乒乓球檯的後麵,竟然停著一臺桑塔納,車牌是本縣的,車號還比較小。在新營縣能坐桑塔納的政府官員不多,周洛鄉的書記、鄉長肯定還不夠資格,楊誌遠一看那車號,明白楊石他們的無心之舉,卻把本縣的某位首腦人物困在了鄉政府大院裏。鄉黨委書記、鄉長現在真是有事,哪還顧得上他楊石,隻怕現在正被領導訓得澧無完肩、手腳冒汗。
楊誌遠一看圍觀的鄉親越來越多,局麵越來越不好收拾,他趕忙跟楊石商量,讓楊家坳的鄉親散了。
楊石說:“呼慶那娃還在裏麵呢,就這麼散了,成麼?”
楊誌遠說:“先散了,我來想辦法。”
楊誌遠的話自然比那些鄉政府的工作人員的話要有用,既然楊誌遠說先散,楊石一揮手,說:“散。”轉身要走。
楊誌遠忙說:“叔,您讓村裏的會計趕快派人坐個摩托車什麼的到村裏把轉帳支票和印鑑拿來,我有用虛。”
楊石說:“費那勁幹嘛,村裏的帳上常年就幾塊錢。”
楊誌遠低聲在楊石的耳邊說道:“現在可不止了,應該有一百五十萬。”
楊石嚇了一跳,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楊誌遠說:“叔,你沒聽錯,是真的。這事你交代會計,越少人知道越好。”
楊石強忍住心跳,趕忙走了出去。
等院子裏楊家坳的鄉親撤得差不多了,楊誌遠徑直上樓,直奔二樓的一間辦公室而去。
楊誌遠注意到剛纔工作人員和楊石對話,時不時地朝二樓東頭的這間辦公室張望,楊誌遠心裏有數,政府的頭頭腦腦隻怕都在這間辦公室裏靜候事態的發展,商討對策。
楊誌遠未經同意,直接推門進去。這間屋子是間會議室,很大,很空滂。屋子裏人不多,有七、八個人站在窗邊,不像是要對付院中刁民的陣勢,倒像是在觀戰。書記鄉長應該都在其中,但楊誌遠離家在外已久,自然不認識家鄉的父母官。但其中有一人楊誌遠認識,此人姓向名晚成,此時正被其他人簇擁在中間,是個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