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氣爽,郊外戒嚴警備的監獄內,這整個高牆鐵獄內都彌漫著一種滄冷死靜,似乎在這裏生存,沉默是唯一準則,他入目所及全是持械戒備的獄警,和三三兩兩被獄警押解或來或去的重刑囚犯。
此刻桑竟峰隨著律師一路而行,走在監獄探監的走道,沐浴在中午的烈陽之下,他的心卻不由得發冷。
有一批死囚應時赴死,他們絕望的拖著沉重鐵鏈遲緩而行,對人世似乎有無限倦戀,望著這黑鐵環繞的高牆,他們眼中也泛起不舍的霧光。哪怕一世囚於鐵籠,對此刻的他們來說,也會是天堂。
隻是,既是死囚,如今來說一切已遲太多!隻能歎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聽著鐵鏈拖地而過留下一串串的叮啉哐啷聲響,他知道這是屬於死囚們在人世最後的悲涼,旁人聽者不免唏噓婉歎
直到隨路轉了個彎,再也聽不到那一聲聲的鐵鏈嗚鳴,他悲涼不止的心才緩過來,生或死啊!總能觸動人心底最柔軟的一角。
冷硬如他,也逃不過。。
抬頭前望不遠處另個轉角候著的一名獄警,他所站之地是一間探監室,想著今天來的目的,他不由得重整麵容回歸冷靜從容,穩健的步伐不緊不慢,使人看不出他心裏那絲絲纏繞心頭的猶豫。但在無人察覺之時,偶爾釋放的不安眼神,誠實的出賣了他並不若表麵那般鎮定。
其實他很猶豫該不該來這裏,早先對方通過律師傳出了四次見麵的要求,而且一次比一次急迫,在第五次的今天,他隻傳來一句話三個字,“白以晨!”,看完字條後,他猶豫著再三沒有決定,但人在決定之前,人已經首先出發來到監獄。
路雖然很長但似乎並沒花多少時間,很快就來到了獨立的探視間,獄警輕敲了鐵門,然後打開門示意他和律師進去,到門口了,猶豫已經沒有必要,桑竟峰借整理衣角之便,隱藏好浮躁不穩的情緒,再抬頭時他又是鎮定沉穩如泰山的虎耀副總,踏著穩健的步伐走進去。
而律師並沒有進來,隨同獄警候在門外。他頗感意外的挑起眉頭,眼中疑惑一閃而逝,很快又被隱藏於冷麵無形。
在上庭前夕疑犯別說見客,就是收禮都不行,更別說如此單獨見客了。從一點桑竟峰看出了危險,一個攬罪上身一心等死的人還有心思做這種籌謀,看來他有必要謹慎應付這次早成預謀的約見。
雙雙坐上對位後,桑竟峰習慣掌握局勢,氣勢如山的問,“宋先生,等一下我還有一個重要會議,如果有什麼事,請你抓緊說,我隻可以給你十分鍾!”
他開始打量眼前變化極大的落敗梟雄,幾天之內就哭白了全頭黑發,福態的圓臉也就這麼幾天瘦得見骨了,雙眼浮腫眼球充斥網狀血絲,全身髒亂完全不修邊輻,頹廢蒼老的神態加上那一頭慘淡白發絲,令他看起來像個百稀老人,看現在的他,有誰會猜得出他隻是四十有餘的壯年人,桑竟峰心底又開始唏籲感歎。
宋揚楓雖然雙目無神,但他此刻的笑是那麼滿足,用著早已哭啞的嗓音說道,“桑副總,我知道你很忙,我也就有話直說,首先謝謝你替我找了全國最好的律師,隻是我可能不需要,所以我辜負了你的好意。第二,無論如何,我請求你替我們宋家報仇。”
“宋先生,報仇這事,我無能為力,我不過是一介商人!”桑竟峰二話不說就拒絕,現在他有點後悔當初一聽說他入獄,為了保住他不至於牽連白以晨,他不及深思就已經為他找了最好的律師,也從而對宋揚楓暴露了自己的弱點——他緊張白以晨。
他可以猜得到,宋揚楓接下來還是會拿白以晨威脅他,所以他提前歎了口氣。
“桑副總,你最好不要拒絕我,白以晨是無辜的,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傷害她,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隻能求你幫我,我兒淩波死得好慘,為父,這個仇我不能不報。”宋揚楓無視他拒絕的堅決,自個兒似哭又似笑著說。
雖然早想到,但實質又被人以白以晨相挾,他的心底還是卷起無邊怒濤。可是,氣歸氣,他還是甘心情願為她做盡一切。悶哼了口氣,口氣僵硬的軟下來,“你想找誰報仇,是他自己撞下深穀不是嗎?”
“不是,如果不是單語潔,淩波一定不會有殺人之心,他是我的兒子,我最清楚,他的心不會那麼狠,所以,我要你幫我殺了單語潔!”宋揚楓怎麼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有殺人之心,一而再的在每個人麵前為他辯護,就連此刻對無關的他也一樣。
“殺人是犯法的!”而他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絕不做這等蠢事,最重要的是單語潔對以晨很重要,為了將功恕罪,他動用很大人力,來阻止鐵煞盟追查單語潔的行蹤,現在叫他殺她——沒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