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靳林的聲音在暗夜裏太具有蠱惑力。
景涵隻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越來越厲害,在跳出胸腔的瞬間,他終於從梁靳林懷裏掙紮出來。
“你上次說是我自己睡過來的。”
梁靳林的手還扣著他的腰,不肯放開。景涵多了點力,見還是沒用,便動手去拉男人的手臂。
男人停頓在那,幾秒後,他鬆了手。
景涵回到自己那一邊。
沒燈的房間很靜謐。
黑暗放大了某種情緒,景涵的聲音裏帶上了質問之意:“那你為什麼要騙我?”
他聽到男人一聲很悠長的呼吸後,也跟著坐了起來。
“我不想你做噩夢。”
景涵身體僵硬了片刻。他咬了咬牙,依舊維持著原來的那種冷淡口吻:“可是我討厭這樣。”
他之前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原因,還因為自己懷疑梁靳林而對其小小愧疚,給他買糖送糖忙活了一遭。
“對不起,”短暫沉默後,梁靳林開口,“如果這樣令你討厭的話,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黑暗中,景涵隻能看到男人身體的輪廓。即便這樣,他也能看清,梁靳林是垂著頭的。
那模樣,莫名給人一種低落的感覺。聲音也是。
景涵感覺心尖被什麼東西輕刺了一下,難言的酸澀一路蔓延。他抓住一旁的被子,五指攥緊,然後
抓住被子,慢吞吞地把自己大半個身體藏了進去:“嗯,那我睡了。”
說完,景涵躺了下來,整個鑽進了被子裏。
他翻了個身,背朝著梁靳林。
景涵在黑暗中睜大了雙眼。
他白天睡的多,這會兒心裏又帶了心事,更睡不著了。
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接著恢復了安靜。
他能聽到梁靳林的呼吸聲,沒有平時那麼規律悠長,梁靳林也沒睡。
景涵抱緊被子,脖子也縮進了被子裏。
“今天我想睡自己這邊。”他像是個賭氣的孩子般,又強調了一遍。
良久,梁靳林說:“好,晚安。”
景涵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已是白晝。
果然,他睡在原來的地方,分毫未動。
景涵側耳細聽了下,身後什麼聲音都沒有。
轉身過去,梁靳林不在那了。
簡單洗漱後,景涵走下樓,意外地看到男人正坐在餐桌前,麵無表情地看著筆記本。
屏幕的冷光折射在他眼睛裏,倒映出一種冰冷的感覺來。
聽到聲音,梁靳林轉過頭。
兩人目光相對,一兩秒後,景涵移開,繼續往廚房裏走。梁靳林站起身,往他這邊走,很快站到了他的身後。
然後,景涵走去哪裏,就跟著去哪裏。
如此十來分鍾後,景涵先憋不住了:“你沒去上班?”
梁靳林:“嗯。”
景涵:“你不用工作嗎?”
梁靳林:“不急。”
景涵有些受不了身後跟著這麼一個“人形跟寵”:“你可以不要這麼跟在我後麵嗎?”
梁靳林:“不可以。”
景涵沒好氣問:“我等下去公司,你也要跟我去嗎?”
梁靳林:“如果你同意的話。”
景涵:“……”
他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昨晚那種莫名其妙的氣也消的差不多了。
但是,該說明白的,還是要說明白,這事不能這麼就過去了。
這麼想著,景涵轉過身來,用手指點了點男人的領口:“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直接告訴我,而是要跟我說,是我睡相不好。”
梁靳林黑如墨的眼裏極難得地流露出些許茫然來,他慢慢擰起眉頭:“你確實睡相不好,你會做噩夢。”
景涵磨了磨牙:“我會做噩夢,那不叫睡相不好!”他就差提醒梁靳林,睡相不好是指滿床翻滾來翻滾去的那種!
“你最近做噩夢的頻率降低了。”梁靳林又說,
景涵崩緊唇線,悶聲道:“謝謝你,既然我現在不怎麼做噩夢了,那以後就不麻煩你了。”
“別,”梁靳林一把拉住他正欲收回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一點都不麻煩。”
景涵眼睫顫了一下,想從梁靳林手裏抽出手。男人握地很牢,他嚐試了幾下,都沒能成功。
這時,放在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景涵往那瞥了一眼:“你的電話。”
梁靳林還盯著他看,眼神很深,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景涵壓住胸膛裏那顆異常活潑的心髒,順著推了他一下,終於成功抽出手:“接電話!”
張遲打電話過來,說那些視頻資料經過他團隊通宵的分析後,大概找出了那個拍照的人,此刻正在往豪庭這邊趕過來。
見梁靳林不說話,張遲遲疑了片刻,問梁靳林,他是否需要改道去公司。
梁靳林看了眼站在一旁,臉色慢慢凝重起來的景涵,道:“來我這,景涵也在。”
·
一進門,張遲敏感地察覺到,今天這氛圍不大對。
跟他一起進來的許岩恆神經粗到爆,他總算有機會進梁靳林家門,正興奮著。
景涵給他們兩一人泡了一杯咖啡,許岩恆喝了一口,眼睛放光。
他朝景涵翹起了大拇指:“厲害。”
景涵勾了下唇。
餐桌上,張遲已打開筆記本電腦,正小聲和梁靳林說著部分細節。
趁這個時間裏,許岩恆小聲問景涵:“你那美人朋友的聯繫方式,可以給我一個不?”
景涵拿起咖啡杯:“他住酒店的時候不是會留嗎?”
許岩恆:“……那是空號。”
景涵:“……”
許岩恆又問:“她喜歡什麼類型?”
景涵很認真地想了想,回了他兩個字:“渣男。”
許岩恆:“……”他表情尬在那好久,才像是找回了控製鍵,僵著唇角道,“景涵,你別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