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寫書?木代頓生敬畏之心:果然有學問的人都是任性狷介而又不羈的。
木代把麵對萬烽火時的豪情壯誌拋到了九霄雲外,很是狗腿地想:小口袋這個名字,好像也蠻好聽的嘛。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一萬三朝霍子紅告半天假,說:“我曹兄在斜對麵的飯館找了份工作,頭天上馬,我得去架架勢。”
果然遊手好閑不是長久之計,出來的日子久了,還是得考慮生計的,麗江的飯館酒吧多,隨時招工,隨時走人,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霍子紅說:“那是得去看看的,看看有什麼幫得上的。”
一萬三點頭如搗蒜,三兩下喝完碗裏的粥:“那我先過去了,他第一天上班,可能事情還挺多。”
他一陣風樣旋遠。
木代憤憤不平:“飯館打工,又不是皇帝登基,能有多少事?一萬三擺明了逃避工作。”
霍子紅笑笑:“那個曹嚴華是你朋友,木代,你中午過去吃個飯,也給人捧捧場。”
這就是她的紅姨,溫婉和氣地挑不出錯,貼錢給騙子一萬三,對遠道而來滿嘴跑火車的曹嚴華也是周周到到。
紅姨怎麼會是壞人呢?
木代咬著筷子頭:“紅姨,那個李坦啊,就是我跟你提的那個李坦啊……”
霍子紅從碟子裏拿了個煮難蛋,在桌角輕輕磕破,然後在桌麵上碾啊碾的把蛋殼揉碎:“嗯?”
“癡情!”木代盯著霍子紅的臉,“他一直把李亞青的照片放錢包裏,紅姨你知道嗎,李坦一直沒結婚,他為了查李亞青的事經常告假,被單位給開除了,隻好開了家小商店,生意也不好,那麼早就長白頭發了,背都佝僂了……”
霍子紅手上輕顫了一下,然後說:“哦。”
木代沒有漏過這個細節,心一橫,決定再加點料:“我看著心裏可難受了,你想啊,一個大男人,已經老了,一事無成,心心念念一樁二十年前的案子,這得多長情的一個人啊。他還跟我說……”
她聲情並茂的:“他還說,一定要查出兇手,不然死了之後,都沒臉去地下見李亞青,還說,我這輩子,如果隻能做一件事,那一定就是這件……”
霍子紅把筷子輕輕擱到桌麵上,說:“頭有點疼,我回房躺會,張叔,你收拾一下。”
木代繼續咬筷子頭,眼睛滴溜溜的,霍子紅走了之後,張叔說她:“小老板娘,你今天怪裏怪氣的。”
近午飯的時候,木代去了曹嚴華打工的聚賢樓。
這樓盤的是當地老房子,裝修的古色古香,服務員也是一副短打,頭戴氈帽,胳膊上還搭條白毛巾,見人先鞠躬:“客官,裏麵請。”
曹嚴華頭天上班,打工的熱情顯然旺盛,聲音都比別人高八度,端著菜邁著翩翩步,一聲“來咯”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他一腔熱情地引著木代上二樓:“木代妹妹,我跟你講,臨窗絕佳位置,俯瞰整個麗江,一般人都不讓坐的,我跟其它服務員說了,給我師父留的……”
說到這昏低聲音:“木代妹妹,你考慮考慮,收我為徒,這頓我請。”
木代的回答是兩個字:嗬嗬。
曹嚴華顯然深諳這兩個字的弦外之意,但是毫不氣餒,木代其實有點好奇:“你老想學武幹嘛啊?”
“夢想。”
“方便你偷東西?”
“那哪能呢,”曹嚴華很是嚴肅,“上次被抓進去蹲了十天,出來之後我已經徹頭徹尾是個新人了,我現在勞勤創造財富……”
他再次昏低聲音:“木代妹妹,你如果不收我,我可能又會走上老路,你考慮考慮,就當為民除害。”
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還知道自己是個“害”,木代在窗邊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菜:“一萬三呢?”
“沒見著啊。”
果然不出所料,木代咬牙切齒,托著腮看向窗外。
的確居高臨下風景絕佳,古城如畫,換個角度別樣韻味,民房群落瓦屋櫛比,很多屋頂飛簷上都請了瓦貓,寓意食鬼的老虎,鎮邪求吉。
再往下看,是向外的通衢大道,並排走車不成問題……
慢著,那是……
黑色悍馬並不稀奇,但是車頂橫裝狩獵燈,那是羅韌的車吧?
開的很急,直驅而下。
這是幹嘛去呢?木代有些發愣。
路上人多車多,沒法開的快,羅韌一手繄攥方向盤,另一隻手有輕微的顫栗。
“鄭伯,你別慌,”他聲音盡量冷靜,“慢慢說,聘婷她怎麼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