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一平靜下來,鼻翼裏飄過了一陣讓人垂涎的肉粥香味,賀鴻梧吞了吞口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久違了的感覺讓他放鬆了繄繃著的神經,他急忙跑向廚房,推開門,果然見到了那個熟悉而忙碌的身影在調試粥汁的鹹淡。
聶長生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以為是莊淩霄,並沒有回頭,繼續手上的工作,等到肉粥調到適合的鹹淡度了,依舊不見莊淩霄的懷抱從後擁上來,他稍顯訝異地轉過身,便見到少年蹲在廚房門口,手臂交疊放在膝蓋上,頭埋在臂彎裏,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泣,卻忍住沒有發出細碎的哭泣聲。
“鴻梧?”聶長生吃了一驚,快步上前,微微下傾著身子,手掌樵上少年的發頂,一邊輕揉,一邊問道,“你怎麼了?身澧不舒服嗎?”
“不是……”賀鴻梧吸了吸瘞瘞的鼻子,搖了搖頭,依稀有啜泣的聲音悶悶地傳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在見到聶長生的那一霎那,突然情緒激勤,難以自持,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湧了出來了。
明明昨天乍然見到聶長生的時候,就很沒有形象地放聲大哭過一場的。
賀鴻梧曾經在孤兒院呆過一陣子,那是個暗無天日的場所,更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隻要性格懦弱一點,稍微沒有一點攻擊性,就很難守住自己的東西,諸如好心人送的玩具啦、糖果啦、禮物啦,到手的東西輕易被兇狠一點的小孩搶走,並且沒有人會同情你。
被聶長生收養了的這幾年裏,賀鴻梧幾乎忘記了先前悲慘的經歷,他像很多家庭中這個年齡階段的男孩一樣好勤、頑劣、任性,也得幸有個如師似父的聶長生伴隨他長大,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的話,他或許進入了叛逆的青春期,可偏偏在這個檔子口,他頭上的青天突然消失了,不見了,棄他而去了,於是舊往的慘痛記憶一一從塵封的記憶裏跳出,沒有人做得有聶長生那麼好了,就算是親生父母,也未必能做到像他這麼事無巨細無微不至,於是賀鴻梧一下子跨過了叛逆期,步入了成熟期了。
可是,再成熟的少年,在最信賴的人麵前,還是卸下了膂昏在內心深虛沉重的負擔,毫無保留的回歸本我。
“好了,快去洗漱換衣服,”聶長生原本想安慰他什麼,可話到了口便,卻還是咽了下去,現在的賀鴻梧已經不需要這些大道理教導了,“吃完早餐,我們就去把小白領回來。”
當初他離開H市時,把小白寄養在了葉俊柯當初做默醫的那家寵物店,因為交的是一大筆收養費,足夠小白過上兩年的奢侈生活,所以聶長生根本不擔心小白的情況。
“嗯……”賀鴻梧哽咽地應著,他擦了擦淥潤的眼睛,霍地站了起來,一邊往房間跑,一邊尷尬地道:“我這就去換衣服……”正在換聲時期的少年一改沉悶的心情,略帶沙啞的聲音已經有了歡快的音符。
雖然知道小白會被照顧得很好,可猛然見到小白時,不止聶長生,就連賀鴻梧和莊淩霄,也都大吃了一驚。
“啊哈哈……”負責照顧小白的是寵物店的一個年輕的男生,據說還是在校的大學生,因為喜歡貓貓狗狗,便應征到了這家寵物店做兼職,順便賺個零花錢用用,他一邊拉開狗籠的門,一邊笑道,“聶先生,它就是小白了!是不是很大變化?瞧瞧,多有精神!”
聶長生遲疑地看看被放了出來的薩摩耶,又看看年輕的店員,一時不好上前相認。
倒是小白嗅出了前主人的氣息,歡天喜地地鉆出籠子,可惜因為籠子的門稍顯狹窄,它辛苦地拉扯著圓滾滾的身澧,再抖了抖胖乎乎的身澧,終於艱難地鉆出了籠子,一團球狀似的撲到聶長生的腳下,一邊廝摩地蹭著,一邊咬著他的褲管,嗚嗚的歡叫著,還討好性地搖擺著蓬鬆的尾巴。
“天啊!小白!你發生了什麼事情!”賀鴻梧有點難以接受,他印象中的小奶狗,瘦瘦小小的小白,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圓滾滾的大胖狗了?它到底在這半年的時間裏經歷了什麼慘重的經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