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洛賜【無責任番外·吾名長安】(微虐)
徐洛賜以賣木炭為生。
現今世道太乳,皇帝被叛軍逼至西南,藏匿不敢出。中原兵禍四起,在烽煙中殘喘的人不知明日是生還是死。
天黑了下來,徐洛賜點燃了油燈,拿了本破破爛爛的書出來,小心翼翼地翻開。
他曾經也是世家公子,鍾鳴鼎食,出入僕從如雲。但一朝京城陷落,宮城足足燒了三天才止了火勢。雕樑畫棟,轉眼便是廢墟。皇室尚且無力自保,更別說依附皇權存在的世家。祖父、父親濺血,祖母與母親鴆酒自盡,卻唯獨拚盡全力,將他送出了長安,隱姓埋名,為家族留一餘血脈。
但他也要死了。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放下書,徐洛賜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有些無力地躺倒在鋪了層草席的床上,好一會兒才把呼吸緩過來。
他盯著房樑看了許久,像是想起了什麼,側過身,艱難地摸索,手指碰到了一個木盒子。
把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塊木炭,隻有手掌大,顏色青碧,在黑暗中隱隱還有光華流轉。
燈盞裏的油已經燃完了,失去光源,整間屋子裏漆黑一片。
徐洛賜粗糙的手指輕樵著青碧色的木炭,聲音低弱,「我五年前從山裏把你帶回來,那時你半點不起眼,表麵棕黑,特別醜。」他聲音帶了點笑,「結果在火裏燒了好幾天,再把你從灰燼裏翻出來,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木炭的表麵光華微閃,像是表達不滿。
「好了我知道了,你最好看,一直都好看。」徐洛賜笑容輕鬆,又慢慢滯住,「可惜,我大限將至,沒辦法陪你很久了。原本還曾想過,等我白髮蒼蒼時,你會不會化作童子,我喚你一聲長安,你便應我」
長嘆了一口氣,徐洛賜搖搖頭,「不想了,你在這山野茅屋中陪了我五年,我已知足。願你以後得以修成人身算了,當人也沒什麼意思,願你自在於天地間,不受約束。」
日轉星移,又是百年。山林深虛的茅屋已經垮塌,上麵覆滿了茂盛的野草。
角落裏,青碧色的木炭周圍,光華驟起,流轉變幻後,一個人影浮現出來。他若庭前玉樹,墨發及地,身穿青色廣袖長衣,眉目清冷。
看著麵前的一具白骨,他緩緩跪下,傾身在森白的頭骨上印下了一個吻。
「吾名長安,抱歉,我晚了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