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白瑜打算的都很好,畢竟趙勝肯跟他親近並不是為了白萱,就算把他們拆散了,這棵大樹依然可以攀得住,中間那點小芥蒂根本算不上什麼。然而今天藺相如的話卻又讓他猶豫了起來,登時弄了個左右為難。
這事兒實在是難辦,雖然這個時代士人們清高的很,趙勝絕不敢為了一個女人讓藺相如幫著他耍陰謀,但藺相如既然這樣說了,那就不能排除是他看出了趙勝的什麼心思而主動向自己示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這樣把白萱弄走恐怕就會真的得罪趙勝了。
白瑜頭疼不已,轉念間突然又想到了武安兩個字,猛然間便坐直了身子。武安那地方白瑜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這些年他接手白家在三晉的生意,一直想插手利益頗豐的冶鐵業,曾多次與武安郭氏以及另一個冶鐵大家族卓氏進行過接觸,隻可惜郭卓兩家根深蒂固,絕不是他們白家想插手便能插進去的。那麼現在平原君突然去了武安,會不會……
“快,趕快回府。”
白瑜狠狠咬了咬牙,急忙催促馭手快馬加鞭,一刻多鍾以後,馬車轉入邯鄲白府,白瑜慌忙跳下來快步向白萱的住處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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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城南多有窮困人家,破破爛爛的院落不少,敝衣襤褸的男女來往其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若是突然來了個綢緞衣裝,反倒免不了被人多看上兩眼。
正午時分,一個矮個鼠須、穿著一身錦袍的中年漢子閑散無事的從北邊踱入一條鄙陋小巷,錯眼間看見蹲在巷口石台子上曬暖的兩三個閑漢神色古怪的連連望他,不覺抬袖遮了遮臉,下意識的便加快了步伐。又向前行了十幾步遠,接著一轉閃身走入了一處柴扉小院。
那院子裏隻有三間東倒西歪的泥坯小屋,門楣剛剛高過頭頂,鼠須漢子輕輕推開木門,接著便被裏邊衝出來的黴味嗆得連連咳嗽了起來。
“老五,咳咳,你也受得了。”
鼠須漢子皺眉捂嘴的走進了屋去,看見一個袒著窩胸毛的高壯黑漢子盤腿坐在裏間的土塌上,忍不住埋怨的嘟囔了兩句。
黑漢老五早已看見了鼠須漢子,往地上一跳,趿上鞋往前迎了兩步,虛虛的一拱手道:“有勞三哥,事情可確切了?”
鼠須漢子皺著眉走到塌旁,彎腰伸手撣了撣塌沿上的土坐下了才道:“嗯,家主那裏我也沒敢挑明了問,不過聽他的意思,確實如你所探。”
“太好了。此事城裏難做,老天總算開了回眼。”
老五興奮的用右拳在左掌裏狠狠砸了一下,提眉說道,
“三年籌謀,兩年苦挨。哼哼,老子兄弟幾個白受罪了麼!”
鼠須漢子見他滿臉的興奮,又不覺皺了皺眉道:“老五,我欠你一道,如今也算是還了,絕不去攔你。不過還得提醒你一句,此事成與不成,你怕是都保不住這條命了。”
老五聞言不由沉了沉臉,謔的一轉身道:“當年鐵鷹讓我們兄弟做那件事費了的心血錢財何止萬千,老子本以為那樣幹完斷了他們的後路就能功成,所以才伸手幫的忙,誰想最後不但功敗垂成,反倒替他人做了嫁衣裳。哼哼,老子反正也沒臉回去了,還要這條命做什麼。”
鼠須漢子頹然的歎了口氣,緩緩說道:“你瞞著鐵鷹這麼幹,不怕壞了他的事麼?”
“壞事?”
老五不屑的哼了一聲,
“鐵鷹年紀大了,又做那麼大的官,天天跟大王朝臣們磨牙,做事早就猶豫了。如今局麵哪需要那麼多顧全,隻要動這一發便能亂全身,到時自然一潰千裏。哼哼,他們頂多能見到我弟兄幾個的屍身,卻永遠也別指望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如此做,我也算對得起鐵鷹這二十多年的栽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