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紈,箭矢……藺相如雖然也不記得趙勝那天穿了什麼衣裳,但突然間心中一陣敞亮,猛地一拽胡須,鬆開手後盡量保持著平靜對蘇齊他們說道:
“如今總算是有了些消息。在下實在是坐不住,出去散散心便回來。”
“那我們兄弟陪著先生?”
“不必不必,在下就在驛館裏隨意走走,不出去。”
藺相如揮著手謝絕了蘇齊他們的好意,抬腳急匆匆的走出了院子。
齊紈,箭矢,齊紈,箭矢……藺相如滿腦子都是這兩個詞,這兩個詞仿佛是指引著他的那處火光,沒用任何猶豫便徑直走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外頭,他這是一邊思考一邊趕路的,低著頭並沒發現對麵也急匆匆的迎麵跑來了兩個人。
“藺先生?”
聽見招呼聲,藺相如方才回過神來,抬頭處正看見須賈和範雎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這兩位實在是少見了,自從趙勝出了事,須賈便沒再露過頭,順帶著把沒事可做的範雎也叫了回去。這兩位可都是熟人,藺相如雖然心思滿腹,但也不好怠慢,忙迎上去拱手招呼道:
“原來是須大夫、範先生,你們這是……”
“唉,藺先生,咱們一會再說。”
須賈同樣是一臉的緊急,虛虛的向藺相如拱了拱手便拐進了院門裏,跟在他身後的範雎如今雖然不能陪在藺相如他們身邊,但是內心裏卻真真切切記掛著趙勝的消息,看見藺相如便忙停下身急忙問道:
“藺先生,公子那裏可有消息了?”
“唉……”
藺相如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剛剛微低下頭歎了口氣,便聽見院子裏突然傳出了一個高亢憤然的聲音。
“這位大夫是來給魯某收屍的麼?”
“魯先生恕罪,魯先生恕罪……”
須賈雖然答著話,但話音裏卻實在沒什麼營養。範雎聽到這裏心裏一緊,下意識的看了看藺相如,來不及詢問趙勝的情況便急衝衝的跟進了院子。
“好厲害的魯仲連。”
藺相如捋須躲在牆邊聽著院子裏的亂勁兒,見魯仲連上來便對須賈來了一記高壓,頓時忍不住微微地笑了笑,這個魯仲連他先前並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卻聽說過,幾年前便號稱“臨淄奇童”,嘴一張開就算七八個一流名士辯才也別想壓得住他,更別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須賈了,須賈上這來那不純粹是自取其辱麼。
藺相如正愁著怎麼才能跟魯仲連攀上關係,如今須賈和範雎進去了,反倒讓他省了這份心,正要屏住氣側耳細聽,誰知裏頭的須賈卻早已被魯仲連連珠炮似的發問弄得沒了動靜。
“怕是還得自己想法子了。”
藺相如微微皺了皺眉,剛要尋思辦法,卻聽院子裏範雎突然說起了話。
“魯先生高義令人欽佩,我等實在無言以對。既然先生已決意自刎明誌,在下唯有隨先生共赴黃泉以明魏國不敢輕慢齊國之意了。”
“你……你是誰?”
魯仲連高亢的發問突然停了下來,下意識間問了一句,院子裏頓時一片寂靜。
“好厲害的範雎。”
藺相如懸著的心“呼嗒”一聲落回了原處,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笑微微的捋起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