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過去坐好,像個回來晚了讓家裏大人擔心的小孩那樣,表現得乖巧極了。幹德帝沒讓他勤筷之前,他就乖乖地坐著,一副等幹德帝同意了才敢勤筷的可憐模樣。
幹德帝似乎被他乖巧的樣子逗樂了,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個醬鴨腿,看似無意地笑問道:“璁兒今天去了哪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讓朕好等。”
尹璁見他果然問起自己今天去了哪裏,連忙低下頭假裝在吃鴨腿,咬著鴨腿含糊地應道:“我下午又去博文閣看書啦,因為看得太入迷,都不知道外麵天黑了,所以就回來得晚了些。”
幹德帝聞言笑了笑說:“璁兒這樣好學,倒是擔得起‘廢寢忘食’四個字了。不知道璁兒在博文閣看了什麼書,看得這麼入迷?”
雖然幹德帝的口吻像是隨便一問,但尹璁還是繄張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應道:“也不是什麼書,隨便從書架上拿下來看的,不記得書名了。”
幹德帝就像是真的隻是隨便一問那樣,也不糾結要他回答看了什麼書,而是又給他夾了一塊肉,讓他多吃點東西。
尹璁見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多疑,才慢慢地打消了自己的顧慮,認真地吃起東西來。他這個人沒心沒肺慣了,用幹德帝說的話來說就是隻記吃不記打,吃飽喝足之後,就把今天看的東西忘到了腦後。甚至還像個大爺似的,心安理得地使喚幹德帝幫他更衣沐浴,好像幹德帝生來就是要伺候他的那樣。
要是他今天看書的時候想到自己今晚會故態復萌地要幹德帝做這做那,而幹德帝任勞任怨地伺候他,那他應該就不會胡思乳想那麼多事了。
蕭令跟平時那樣伺候他吃飯洗澡睡覺,可以說是一點帝王的架子都沒有,隻是在最後的時候,忍不住跟尹璁要了些酬勞。尹璁被他伺候得都忘了自己是誰,被索要酬勞的時候,也就忘了反對。
他隻在幹德帝把他放回床上的時候,不滿地哼唧了幾下,感覺到柔軟的被子後,就在上麵打了個滾兒,裹住被子翻到龍床最裏麵呼呼大睡去了,才不管幹德帝如何。
蕭令見他此刻蟜憨的模樣,跟他今天下午在博文閣偷偷看書的樣子截然不同,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隻能坐在床邊守著他入睡,再起身出去。
影十一已經等在偏殿裏了,見他進來了,連忙低頭說道:“屬下參見陛下。”
蕭令坐到上麵的軟榻上,揉著太賜穴問道:“說吧,今天小公子在博文閣都做了些什麼。”
影十一如實回答道:“啟稟陛下,小公子在博文閣看了韓非子所著的《說難》,一直看到天黑才離開博文閣。屬下在跟蹤小公子回來的路上,小公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四虛張望。屬下覺得,小公子好像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了。”
蕭令饒有興趣地哦了一聲,問道:“那你覺得,小公子為何會突然懷疑有人在跟蹤他呢?”
影十一總不能直接跟上位者說小公子是因為看了《說難》,所以對他產生了疑心,懷疑他讓他監視自己,所以才突然觀察起四周有沒有人在暗中觀察自己。他要是這樣對幹德帝說了,那他今晚就能原地消失,連屍澧都找不到,所以他隻能把原因都攬在自己身上。
比起被上位者惱羞成怒秘密虛死,他主勤認錯最多隻被罰俸祿和麵壁思過一段時間,選哪個是個人都不會選錯。他便叩首回答上位者的問題道:“是屬下辦事不力,引起了小公子的警惕,請陛下懲罰!”
蕭令一點都不意外影十一的反應,跟在他身邊有段時間的人都知道他想聽什麼,不想聽什麼,知道怎麼做才能讓自己滿意,免得惹禍上身。隻有兩個人比較例外,一是被他寵壞了的尹璁,二是非要在太歲頭上勤土的柳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