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有什麼背景嗎?」
「也查不到,查到的資料隻顯示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而且還是一個書獃子。不過……」顧嘯遠想起在警察局所發生的事情,那顯示韓海有非常強硬的背景,然而他卻適時收住了口,因為眼下並不是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的時候,因為顧嘯生還不知道警察局那件事情。
顧嘯生沒有注意顧嘯遠後麵的話,卻道:「假的!這些全是假的,回去讓他們繼續查,每年養那麼多情報人員,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回頭你給我好好整頓一下,我要這個人最全麵最詳細的資料。」
顧嘯遠連忙應是。
而站在另一邊的魁梧男子原本一直沉默,此時忽然指著正在與歐陽依菲跳舞的韓海,對顧嘯生小聲道:「父親,這個人不簡單,我們應該特別注意。」
顧嘯生點了點頭,道:「想辦法把他們分開,我要跟菲菲談一談。」
魁梧男子一愕,隨即無奈地點了點頭。他能理解其父顧嘯生的急切。
換作以前,歐陽依菲隻單單是商務部部長的千金,顧嘯生可能還不會這麼緊張,但是當藍玫瑰公主已經隱隱顯示出要公認承認這個女兒的時候,其中的厲害關係就嚴重多了。因為歐陽依菲實是關係到顧家的未來發展大計,尤其關係到能不能與藍玫瑰公主在能源問題達成合作這一頭等計劃。
以前,顧嘯生寄希望於在正規談判桌上與藍玫瑰公主將一切談妥,但是因為一直毫無進展,所以便將工作中心移到了歐陽依菲身上。負責這件事情的正是顧嘯遠,可惜顧嘯遠一直不知道歐陽依菲是藍玫瑰公主的女兒,所以並沒有落足力,反而押寶在霍天宏身上。而在顧嘯生現在看來,霍天宏能否成功,變數太大,即使成功了,需時多久也是一個問題,所以盡快籠絡到歐陽依菲,成了他唯一的選擇,否則顧家現在進行的許多重要計劃都要被迫擱置,甚至會遭受致命性的損失。
※※※
在歐陽依菲的堅決要求之下,韓海一直陪她跳了三支舞,才被解放出來。其間,他曾委婉地試探歐陽依菲知道其母的瘋狂想法後的反應,可惜歐陽依菲都是笑而不答。這讓韓海有點摸不著頭腦。
第三支舞曲結束,歐陽依菲並沒有放過韓海,而依舊緊緊地拉住他的手,韓海又不便甩脫,隻能暗暗思忖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將其擺脫。
歐陽依菲將他拉到一邊,準備到附近的座位上休息,就在這時,一個魁梧的身體擋在韓海麵前,並順勢將兩人隔開。歐陽依菲無奈,隻能暫時放開韓海,韓海也樂得得此機會,連忙退後兩步,借此逃脫「苦海」。
歐陽依菲可把這個魁梧的人恨死了,她懶得看對方是誰,冷下臉就想將他喝開。就在這時,魁梧男子轉過身來,向她微微一笑道:「菲菲,好幾天不見了,妳越長越漂亮了。」
「顧行天,原來是你。」歐陽依菲看清了這個人的樣子,麵容稍為放鬆,不過依然不是很客氣。
「快讓開,你把我朋友擋在後麵了。」
顧行天笑了笑,沒有讓開,卻反而向歐陽依菲身後望去。
「難道有了朋友,就不要顧伯伯了嗎?」歐陽依菲身後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
歐陽依菲聞聲隻得轉過去,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改善多少,顯然她無法像說話的人對她那樣,對其表示相當程度的親近。
顧嘯生滿臉慈祥之色地走到歐陽依菲麵前,邊笑邊道:「菲菲,早知道妳也來參加這個舞會,我就把子寒帶來了,聽說最近妳與他有些誤會,不要緊,伯伯給妳做主,回去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給妳出氣。」
「你提他做什麼?!我跟他又沒什麼關係。」歐陽依菲冷冷地道。
顧嘯生卻當作沒聽見,依舊笑道:「怎麼會沒關係呢?我和妳爸爸一直很想結成親家呢,妳爸爸可是親口答應的哦!」
「是誰想娶我的女兒啊?」伴隨著一陣令人迷醉的笑聲,有個讓所有男人都心跳難奈的聲音忽然響起,這也同時將大部分賓客的目光引到了歐陽依菲和顧嘯生身上。顧行天原本擋在他們身前,這時卻不得不退到一邊,於是韓海也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裏。
海倫·伊莎貝爾風情萬種地端著一隻酒杯(裏麵盛著小半杯藍色酒液)走到歐陽依菲身邊,又將剛才的問話重複了一遍。剎那間,大廳裏寂靜得幾可聞落針之音,三秒鍾之後,各種驚訝的聲音紛紛響起,顯然很多人對海倫·伊莎貝爾有這麼一個女兒感到非常驚訝,尤其她這個女兒還是商務部部長的千金。至於不知道歐陽依菲底細的人,則紛紛打聽,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陷入了驚訝之中。
顧嘯生無心理會周圍賓客的反應,他隻知道眼下正是一個好機會。隻要藍玫瑰公主同意了兩家的姻親之約,那麼一切的合作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甚至連談判都免了。
顧嘯生向海倫·伊莎貝爾露出了一個非常友好的笑容,然後頗為自信地道:「這件事情正想得到公主應允,我的小兒子顧子寒一向聰慧,對小公主非常傾慕,歐陽部長也很希望我們兩家能結成親家,所以還請公主成全。」
海倫·伊莎貝爾還沒有回答,歐陽依菲卻已經氣得跳腳了:「誰要嫁給你的兒子?」
顧嘯生根本不理她的反應,而是將目光放在海倫·伊莎貝爾身上,顯然隻要海倫·伊莎貝爾同意,這門親事就算是定了。到時候,哪怕是歐陽依菲反對,也將無濟於事。因為這雖然是自由戀愛的時代,然而在上流社會,父母之命仍然是兒女婚姻不可抗拒的主導力量。這是在場賓客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盡管歐陽依菲氣得跳腳,仍然沒有人站出來幫她說話。不過,這並不表示大家都樂意看到顧家與商務部部長乃至藍玫瑰公主結上姻親關係,事實上,除了顧家,並沒有人樂意。因為一旦姻親關係成立,顧家與藍玫瑰公主的財力結合,再加上歐陽永炎代表的官方力量,就會讓在場的很多人倒黴。
可惜,這是社交場合,並不是私下,所以盡管所有賓客都有意見,但是沒有人敢於正麵提出來,也不便當麵提出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幾個關鍵人物身上,因為最終結果將由這幾個人主導。
韓海見到這種情況,雖然很不願意插手進來,但是他更不願意歐陽依菲的幸福被父母一句話所犧牲。他連忙走到歐陽依菲的身邊,表麵上不動聲色,但暗地裏已經向海倫·伊莎貝爾吐出一縷遊絲般的聲音。
「顧家野心極大,公主千萬不要因一時草率,葬送了菲菲的幸福。」
海倫·伊莎貝爾顯然不會韓海這手功夫,但她又不便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韓海身邊表述自己的意見,於是臉上顯出猶豫之色。
韓海適時道:「公主盡管說話,我已經在周圍建起了音障,並用真氣在我們之間建立了聲音傳遞通道,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聽到妳的聲音。」
海倫·伊莎貝爾立時臉色一鬆,於是她盡量表現出考慮的樣子,暗地裏卻唇舌輕輕剝動,向韓海發起了驚天的威脅。
「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無權幹涉我的決定。」
「公主何必這樣說呢?難道妳不關心菲菲的幸福?現在已經很明顯,她不喜歡那個顧子寒,妳怎麼忍心讓她嫁給他呢?」
「這個用不著你管,菲菲喜歡的人不喜歡他,那我幹脆把她嫁了,免得她一天到晚癡心妄想。」
「她是妳的女兒,妳怎麼能這樣草率決定?」
「反正我已經決定了,除非有人在乎他,否則她必須要嫁給顧子寒。」
「妳……」
「我怎麼樣?要不你答應我一件事。」
「好,除了要我娶菲菲,我什麼都答應妳。」
「這是你說的,我知道中國人有句話,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是,是我說的,妳有什麼要求,快說吧!」
「我要你娶我!」
「什麼?」韓海驚道。他剛才一時情急,就把海倫·伊莎貝爾一直以來的圖謀給忘了,這都怪他父親韓正的那四個字,讓他的思維將娶歐陽依菲和娶海倫·伊莎貝爾當成了一件事情,所以剛才他的話就沒有說周全,現在才發現自己落入了海倫·伊莎貝爾設計好的陷阱裏,不過已經悔之晚矣。
海倫·伊莎貝爾見韓海遲疑,忍不住怒道:「你想賴帳?好,你什麼也別說,我這就同意顧嘯生的提議。」說到這裏,她抬起頭,望了韓海一眼,眼中同時閃現堅定的厲芒。韓海能夠清晰地感受這個眼神裏的怨恨之色,顯然隻要他一不答應,歐陽依菲的幸福就鐵定要葬送在這個瘋狂母親的手裏,不,應該是「嘴」裏。
韓海回頭看了歐陽依菲一眼,發現她正抓著她的衣袖,臉上充滿惶急與無助之色,這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麵對自己的終生大事,終於現出了軟弱的一麵。
韓海心中響起了一聲無奈的歎息。他突然又再次想起和尚師父贈他的那兩句亦詩亦碣的話:
百花叢中坐,擁玉聽簫聲。
既然結果已經注定,為什麼又要人去努力呢?他的心裏生出了從未有過的迷惑。
然而在表麵上,麵對來自海倫·伊莎貝爾的瘋狂威脅和歐陽依菲無助的目光,韓海隻能選擇了點頭應允。
海倫·伊莎貝爾眼中閃過一絲狂喜之色,若不是不便表現得太明顯,她早就撲過來了。
「你點頭是什麼意思?」雖然明知韓海屈服了,海倫·伊莎貝爾依然不肯放鬆,一定要獲得肯定的回答。
韓海不禁怒道:「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嗎?妳還想我怎麼樣?」
海倫·伊莎貝爾心中更喜,表麵上卻連忙安慰道:「小寶貝,別生氣,別生氣,我立即回絕那個姓顧的。」
韓海點了點頭。
盡管已經等了數分鍾,不過顧嘯生不憂反喜,因為他以為藍玫瑰公主一定在權衡各方麵的利益,他相信自己一定會獲得勝利。不過,他對海倫·伊莎貝爾時不時地剝動嘴唇感覺非常疑惑,於是不禁以目光示意顧行天探察,然而顧行天卻臉色凝重地向他搖了搖頭,輕聲說了三個字:「有音障。」
顧嘯生心中一沉,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此時正在微微點頭的韓海,心中立時轉過了千百個念頭。
在眾賓客漫長的期待裏,海倫·伊莎貝爾終於正麵望向顧嘯生,說話了。
「我考慮了這麼長時間,還是覺得應該由我女兒自己決定。」
顧嘯生大驚失色。
歐陽依菲則適時硬拉著韓海走了出來,大聲道:「我才不要嫁給你兒子,我喜歡韓海,也就是他。」說完,不等韓海表示異議,歐陽依菲轉頭就向他親來,由於韓海正處於極度懊惱之中,沒加防備。於是,在眾賓客的驚呼聲裏,兩人的嘴唇緊緊地貼到了一起。
韓海睜大了眼睛,卻看到了歐陽依菲眼中溢滿幸福和得意之色。
這是一次愛的突襲,卻也讓韓海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