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韓海想不到的,是病房簡直寬大得過分,而且陳設豪華,毫不遜色於星級賓館的套房。這簡直不是在住院,而是在度假。韓海的腦海裏剎那間掠過這樣的念頭。
護士長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她似乎知道韓海有話要與病人交談,所以安置妥當之後,立刻帶著護士們離開了。韓海終於可以放鬆心情地坐進一邊舒適的沙發裏,靜靜地等待病人從因麻醉而導致的昏迷中醒來。
坐等無事之際,韓海開始細細打量躺在床上的這位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女子。她大概二十出頭,有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眉毛不似普通女子的柳葉形狀,而是挺直若劍,這使她的眼眶看起來很狹長,再加上相對較薄的嘴唇,使其整個臉形的清秀神韻裏突然加入了狠厲的元素,顯出一付生人勿近的樣子。韓海忽然對她產生了一種好奇,很想知道她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從她之前與殺手的對話中,韓海大略可以猜出她的一些背景,甚至他已經從其氣質中找到了足以驗證那些猜測的某些特點。她很可能也是一名殺手,韓海幾乎可以做出這樣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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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清醒後的第一個念頭是試圖立即將自己保護起來,所以她一手護在胸前,一手撐在床上想坐起身,可是身上的傷口剛剛縫合,稍一牽動就是火辣辣的疼痛,她的臉就迅即變得蒼白起來。
韓海連忙走過去,按住她道:「你剛剛做完手術,現在必須休息。」
「我不能休息,我必須趕快離開這裏。」她吃力地道,同時擋開韓海的手。
「你現在不能動,以你現在的情況,怎麼能走出醫院?」韓海按住了她的肩頭。
她抬起頭,目光中閃過堅毅之色,道:「如果我現在不走出去,很快我就會死在這裏。」
「你好好休息,怎麼會死呢?」
「你不懂,有人不會讓我活下去的。」
「你大可以放心,這是一家私人醫院,保安嚴密,陌生人不可能擅闖進來。即使他們敢闖進來,還有我呢。」
「你保護不了我。」話落她不顧韓海的阻止,毅然拔掉了右手上正在打點滴的針頭,接著就想起身走出去。但是剛走兩步,就被韓海從後麵點倒了。韓海將她抱上病床,溫言安慰道:「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如果你現在走出去,我怕你沒走出醫院大門,就已經沒命了。」隨後韓海將護士叫進來,讓護士給她重新打點滴。
護士離開之後,韓海在她身上又點了兩下,隨後在她肩上迅速揉動了兩圈,頃刻之後,她就感覺到身體恢復了知覺,又能活動了。
「也許你說得對,你真能我。」她怔怔地注視著韓海道。片刻後,她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韓海。你呢?」
「我很早就習慣不用名字,不過總該讓你知道一個稱呼,就叫我顏玫。」
「是真名?」
「大概是吧!不過沒有身份證明,因為現在我是什麼身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追殺你的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追殺你?」
顏玫遲疑了一下,然後緊盯著韓海的眼睛問:「你想知道?」
「是的。」
「但知道了對你隻有壞處沒有好處,你何必管這種閑事?」
韓海笑了:「如果人命關天的事情也是小事,世界上大概就沒有大事了。」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在告訴之前,你必須替我做一件事。」
「你說。」
「你去找元彙銀行的總裁袁嘉生,告訴他有一份銀行內部商業間諜的名單在我的手裏,讓他拿兩百萬美金來買。如果他問起名單的來源,你就告訴他是從富商黃國棟家裏偷出來的。」
韓海立時神情震動,因為他聽過黃國棟這個名字,從一個月前開始,這個名字就頻頻出現在報紙上。黃國棟是個擁有億萬家財的富商,所從事的行業是金融投資。但是在一個月之前,他卻突然被人離奇地槍殺了,據說殺人者手法幹淨利落,不留一點痕跡,警方推測出手的人應該是一個職業殺手。由於警方一直無法偵破這個案子,導致各大報紙紛紛撰文推測槍殺內幕,所以韓海才對他知道得這麼詳細。此時一聽顏玫提起黃國棟,韓海就覺得黃國棟的死可能與顏玫有關。他甚至在內心中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顏玫很可能就是槍殺黃國棟的那個殺手,而槍殺黃國棟的原因就是為了那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