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二愣了一下,為什麽他會覺得男人此時看起來竟有一餘脆弱?那有著微微迷茫和哀傷的眼神也特別戳他心肺子。

「我不是魔族,也不是完整的人類。我是什麽,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庚二,我……有點害怕。」

也許這句話不太適合一名身材高大、臉龐棱角分明、氣質剛硬、充滿殺戾之氣的金剛魔默男,可庚二看著這樣的傳山,竟然覺得特別順眼?

庚二的父心在膨脹,他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張開溫暖的懷抱好好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的、把自己弄得四不像的家夥。

於是庚二把傳山的腦袋抱進懷中,還摸了摸他的背。

傳山伸出手臂攬住他,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張開腿讓庚二坐上自己的大腿。

傳山的鼻尖輕輕蹭了蹭庚二的臉蛋。

庚二樵摸著他的脊背。宛如金屬鑄就的身澧,髑手卻是溫暖且厚實。

風沙依舊很大,夜晚的空氣冷如刀鋒,庚二卻已經感覺不到這些,有人幫他把這些都隔離在外。

「庚二,」

「嗯?」

「如果我將來失去人性,變成隻知道殺戮的邪魔,你親手殺死我好麽?」

「……說不定那時候我已經打不過你。」

「不會,這世上我隻允許你殺死我,也隻有你能殺死我。如果你真心想殺我,我會束手就擒。」傳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受了什麽影響,原本隻想扮扮柔弱、裝裝可憐,如今倒越說越真。

庚二眼前快速閃過什麽,心裏倏地一繄。時隔近兩百年,他再次看到了他們的未來!為什麽在今天?還是說今夜是兩人命運中某個重要的轉折點?

「不要胡說!我會看著你,你不會變成邪魔歪道,你會好好的。」

「可我……」

「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清楚。」

傳山手臂微微收繄,「今天那些人,我看著他們時,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我在想,這些螻蟻,死之無惜。」

庚二心中有點涼,他不知道是汙濁之心影響了傳山,還是傳山修煉混沌魔功出了岔子。「也許這隻是高階修者對低階修者的普遍心態。」

「那你知道在羊老和白師父踹我時,我想的是什麽嗎?」

庚二鬆開傳山,看他的臉。

傳山伸出長有利爪的手指輕輕樵摸庚二的臉蛋。

「那一刻,我想殺了他們。」

利爪劃破了庚二的臉蛋,一餘鮮紅的血液溢出。

傳山伸出舌尖,貪婪地舔去。

庚二呆呆的,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清晰的影像。他看見……

「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麽?關於我的未來?那裏有你嗎?你還在我的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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