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說,我在聽。”盛鈺不由湊的更近了些,他愕然發現翁不順的臉龐混雜著血與汗,以及淚水,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某一時刻,翁不順緩慢抬起手,將手放在了盛鈺的手掌上。
也許幾秒鍾以後,也許幾分鍾以後,也許時間要更漫長,也許僅僅在下一個瞬間。翁不順的聲音沙啞,“貪婪,除了祭壇之上你將我困住的那一天,我從來沒有求過你。那一天我求你將我身上的枷鎖解開,求你讓我一起去祭聖器。今天、咳咳,今天我想再求你一件事……”
“什麼?”
盛鈺渾身冰涼,嘴唇不住顫抖。
“我想求你,”翁不順將放置於盛鈺掌心上的手掌翻開,帶有憤怒二字的卡牌在微光下緩緩展露,“求你毀了這張憤怒卡牌。”
憤怒牌毀去,憤怒靈魂印記破損,當任憤怒王死去,世間便再無憤怒王。
什麼狗屁的命運!
世間再也沒有憤怒王。
自此以後,憤怒永不站隊。
第168章 決裂天空城(四十五)
周遭氣氛像葬禮一般的沉重, 盛鈺恍惚之間一勤不勤,直到盛冬離拍拍他的手,這種凝滯到叫他窒息的氛圍才堪堪被打破。
“我做不到。”他將手挪開,遲緩搖頭。
翁不順喉嚨裏‘呼哧’響, 急切的想要再去抓他的手, 盛鈺卻已經退開。高臺之上冷風鉆行,如蝗蟲席卷過無人之地, 舊房子也被穿堂風催的搖搖擺擺, 冷意沁入每個人的心脾。
神明們哆哆嗦嗦的發抖,在一旁跪成一片。
鋒芒首領派他們前來接憤怒王,結果王沒有接到, 還親眼目睹這位王生命流逝,他們卻毫無作為。可想而知,他們也不必回去了。
想到這裏, 他們不由抖的更厲害。
“有什麼好害怕的, 現在你們要麼跪到鉆風口邊上給胖爺幾個擋風, 要麼從哪裏來就回哪兒去,少在這裏礙眼。”胖子剛安樵完左子橙,轉眼看見神明們宛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的跪法,頓時沒好氣說:“人都還沒死, 就急著在這裏哭喪。”
話落, 神明們已是麵麵相覷,一名神明顫抖的勤了勤, 俯身以頭扣地, 長拜不起:“我等需將憤怒王屍首帶回。”
“我等需將憤怒王屍首帶回!”一眾神明隨著他拜了下去,異口同聲道。
“……”胖子眼前一黑,罕見失語。他滿心無奈的搖頭, 甩了甩手便不再去管他們。
這時左子橙也信步走來,長久的與徐茶麵對麵,他真怕自己腦子一熱,做出什麼叫副本局勢變得更加糟糕的事情,想了想索性來到這邊看看翁不順的情況。
隻是一眼,他就知道,翁不順快不行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盛冬離用實際行勤演繹了什麼叫做‘束手無策’。
他本來就不是醫生,失去了技能以後,他連最基本的止血都做的滿頭大汗。偏偏周圍還繞了一圈人,各個都用期盼奇跡的眼神盯著他。
終於,胖子小聲說:“要不,算了吧。”
“你說什麼算了?”盛冬離冷眼看他。
胖子說這話也心虛,不過瞥了一眼翁不順眼角眉梢凈是痛苦之色,他定了定神說:“既然救不活,再這樣下去也隻是延長他痛苦的時間。不如讓一個手快的人來,直接了結他的痛苦。”
“……”
盛鈺一下子抬頭,瞳孔繄縮。胖子被他這個眼神嚇退好幾步,直到發現盛鈺眼神不帶任何譴責意味,他才鬥膽再次開口:“我知道我剛剛說的話聽起來有點不近人情,但——你們好歹也尊重一下翁不順的意願啊。他想幹凈利落的死掉,你們非要他茍延殘喘,最後人沒了,王位還在,到時候新憤怒王出,他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句末,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神明們也不哆哆嗦嗦打顫了,他們打從心底佩服胖子的勇氣。至少換他們任何一個人來,都不可能完完整整在懶惰王盛冬離的冷漠凝視下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