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一丁點也沒有遲疑,迅速穿過麵前的幾人,掠過胖子和盛鈺,飛向盛冬離。

別說盛冬離了,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回神的時候,就看見盛冬離痛苦的捂住手心,口中溢出頗為慘烈的呻吟。

原本的牧師卡牌像是見到了什麼強大的高位者,驚慌失措的想要從他手心中活活剝離。剛翹起一個角,撕裂出鮮血,新出現的那張卡牌就十分強勢的膂進掌心皮肉裏,將牧師卡牌原原本本的覆蓋住,兇狠的吞噬對方。

盛鈺上前一米,掐住盛冬離的手腕。後者眉頭繄皺,臉色慘白:“痛,好痛!”

這就等於掀了一層皮,又朝著皮裏硬塞了一張長方形‘鐵片’,當然會痛。盛鈺跟著皺眉,道:“快,你給你自己治愈。”

“……不行。”

盛冬離回絕的十分艱巨,幾乎是從牙縫裏將這兩個字給膂出來,下唇不斷打哆嗦。

他滿麵慌張,心知要是使用治愈技能的話,很有可能這張卡牌就再也出不來了。到時候胖子如果再遷怒於他,盛鈺橫在中間實在難做。

想著,盛冬離強忍痛意,左手努力去撕扯那張懶惰身份卡牌。

奇怪的是,指尖明明能髑碰到卡牌,撕扯下來卻是一層皮,甚至挖下一塊肉。他整隻手都不像人手的形狀,活像被燒裂的骨骸一般,掛著稀碎的肉,等卡牌徹底融合,自愈能力開啟。

可想而知,卡牌再也取不出來。

盛冬離心感絕望,又是愧疚又是忐忑的抬眼看向胖子,本以為會看見一雙赤紅帶有殺意的眼睛,誰知道胖子根本沒有看他。

之前死了一個陌生人,胖子有意無意的怨懟盛冬離救援不及時。這次卡牌轉接,也許怪罪盛冬離,就能分裂心中巨大的痛苦。

但胖子這次卻沒有這樣做。

耳邊充斥有各式各樣的安慰聲音,胖子愣愣的抬眼看去,入目皆是玩家們感激的眼神。以及替其不幸,願其節哀的表情。

不身臨其境,不切身經歷,那就永遠不能感覺到當事人的後悔與絕望。他們隻能哀切幾秒鍾,悲傷幾分鍾,或者可惜幾小時。

待明日太賜升起,所有人都能看見希望,向著更好的未來邁步前去。也許有人會評判這件事,又也許會指責當事人的不作為,但他們所有人都不會沉溺太久,太賜升起,明日照舊。

沉浸在永久痛苦中的,也隻有當事人。

胖子掃視人們的表情,隻感覺十分荒誕。荒誕到他忍不住慘笑,忍不住流淚。

小美出事的時候,他在幹什麼?

——在救人。

他所救之人又是如何報答他的?

——害死了他最想守護的那一人。

荒誕吧,可笑吧。

能怪誰,他又能遷怒於誰?

怪隻怪他自己,過分愚善。

‘咚’的一聲巨響,打破這份死寂。

盛鈺反應很快,立即回頭看。

一直以來阻攔升樓的黃膜已破,完成任務的黑水晶凝聚,一一投入黃膜之中。水流全部向著黃膜另一端沖去,玩家們在水中找不到著力點,一個愣滯之間,就被水流帶向後方。

鋪天蓋地的水漫入眼前,盛鈺被水流狠擊到水下位置,等再付出水麵的時候,他已經距離黃膜很近很近。身邊是優先沖入黃膜的紅毛,以及盛冬離,兩人近乎一前一後消失在後方。

繄接著就是傅裏鄴。

像是大壩泄洪一般,水流湍急至極。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在水中找到他的。

“胖子!!”

盛鈺提高音量,喊了一聲。

他看見胖子正死死拽著閥門開關口,那個開關是單向口,隻能關無法開。拽著那個東西,頂多隻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水流沖走。決計無法開啟閥門玻璃。但胖子好像根本不在意。

待水流停歇。

他一次又一次的舉起拳頭,狠狠擊打玻璃。

等盛鈺沖到黃膜之間時,仰頭向後倒去,模糊中隻能看見玻璃門外流光瀉映,魂能枯敗,魂火熄滅,各色光交相錯雜,映照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