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悶熱而潮濕。
舒沅被迫往後退了幾步,靠上了玄關的鞋櫃。
而陸斐低頭看著他,眼神狠而深。
在這樣膠著的、密不可分的氛圍中,舒沅有長達一分鍾的時間裏大腦都是空白的,他的心跳得咚咚直響,芝麻估計都能聽見,正對著他們兩個人嗚嗚的叫,無人顧及。
舒沅已經很久沒見過陸斐這樣的眼神。
曾經陸斐或許在他麵前透露出過一兩分,但從未讓他感到如此刻這樣心神戰栗。
一種綿長而沉悶的痛苦席卷,將他們細細包裹,連指尖都品嚐到了苦澀滋味。
長達幾年的熱戀,果斷生疼的分手,以及分手後長達一年的空窗期,或許一個人對另一個徹底放手,本身就是是失望累積的結果。但是此時此刻,舒沅大膽地對幾個月前自己的猜測再次進行了印證——陸斐還愛著他,隻是不想要他了。
所以陸斐放手,所以陸斐寧願孑然一身。
所有的決絕,所有的冷漠,都是因為陸斐不想要了,因為這種不想要,陸斐不惜自我懲罰。
這種印證讓舒沅渾身發冷,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陸斐。
陸斐又靠近了些,他呼吸很近,舒沅耳廓後側的皮膚泛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酥麻中身體下意識升起了奇異的熱度,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臉一定紅得很可笑。在他以為陸斐即將要做什麽的時候,卻聽見陸斐在他耳旁說了幾個字。
陸斐說:“你該走了。”
這是一種警告。
不帶什麽感情。
狗又“汪”地叫了一聲。
舒沅手心攥出冷汗。
不知怎地,舒沅有一種直覺,一年後的他再次來到陸斐麵前,已經將這一灘平靜的死水重新泛起了漣漪。
要是他現在真的走掉,那麽陸斐再也不會放他進門第二次了。
“我不走。”他抬起頭和陸斐對視,眼睛裏藏著一些濕潤的東西,“求你了……別趕我走。”
他眼睛裏那些濕潤的東西掉了下來,打濕了臉頰,分手後他在陸斐麵前總是哭,他軟綿綿地伸出胳膊去抱陸斐的腰,軟綿綿地繼續哀求:“讓我多待一會兒,我、我真的要死掉了……”
陸斐沒有吻他。
舒沅掛在陸斐身上,被陸斐托起屁股抱了起來。
這樣的抱法觸碰到了舒沅最委屈的一點,他把整張臉埋在陸斐的肩膀,哭得很傷心。時隔一年的擁抱讓舒沅的身體止不住地輕微顫抖,好像重新被寵愛的孩子一樣難以控製自己。
他的鞋子不知道掉在了什麽地方,腳趾傳來濕潤溫熱的觸感,可能是狗在舔他的腳趾。
但很快陸斐關上了門,舒沅也被放在了柔軟寬闊的床上,他來到了陸斐的臥室,陸斐也隨之壓在了他的上方。
陰暗的天氣光線不好。
天快黑了,房間裏沒有開燈。
舒沅的眼淚沒有停止,也沒有得到陸斐的安慰。
陸斐又問了他一次要不要離開,他很堅決地搖了頭,然後主動去解開了陸斐的扣子。
舒沅的動作有一點變態的急切。
他渴望陸斐的觸碰,渴望陸斐的親吻,也渴望陸斐身上每一種他所喜歡的味道。他買過陸斐同款的男香,穿過陸斐留下來的襯衫,回憶過一百次陸斐撫摸自己的感覺,最終徒勞一場,除了陸斐本人,他什麽也不想要。
這不是一場有關於複合的序幕。
他們從來不是在這方麵不合拍的情侶。
相反的是,在陸斐的禁欲外殼底下,埋藏著炙熱的火種。
陸斐從抽屜裏順手找到了東西,剛剛開始的時候舒沅哭得更厲害了,他無知無盡地悲傷著,難以想象陸斐曾經有過別人,在被陸斐開拓的時候心也被撕成了兩半,快要不能呼吸。
他們沒有說話,進行得很壓抑。
像這天的天氣。
“……陸斐。”舒沅混亂地叫他的名字,“陸斐……”
陸斐始終沒有把他轉過去。
也沒有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