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原主那個傻子才不知道。
果不其然,雲華隻飲了一口 ,握著酒杯的手便是一頓,再看柳溪的神色也是不善了起來,眉宇之間隱著一股冷意,但卻隱忍不發著隻默默喝著酒。
直到酒過三巡,雲華才突然開了口,主動找柳溪搭起了話來:“不知柳公子是何門派,又師承何人?”
“無門無派,一介散修。”他麵若冰霜,整個人顯得比顧長銘還冷,雖被他主動搭話,柳溪卻突然覺得他還不如不說話的好:“我師父是赤岩山的李珂李真人……”
雲華並不看他,道:“李珂我早年倒是見過一麵,他那時還是個毛頭小子……現在倒也算是出息了。”
“不知,柳公子和長銘又是如何相識?”
“不知,柳公子對修行有何見解?又能給長銘帶來如何助益?”
兩人話趕話說著,硬是沒留半點插話的機會給賀梓鳴。
賀梓鳴看這場修真界版的戶口盤查看得目瞪口呆。
到了最後,柳溪實在是招架不住賀梓鳴家中的這位長輩了,隻得碎了一顆少男心,慌不擇路的跟賀梓鳴告了辭。
“長銘,你這朋友油嘴滑舌,心思浮躁與他相交於你修行並無助益。”待到柳溪走遠了,雲華才定定看著賀梓鳴,淡聲囑咐:“你往後還是同他疏遠些好。”
他不喜歡賀梓鳴和那人坐在一起,也不喜歡那人看賀梓鳴的眼神……
更不喜,他為賀梓鳴釀的酒。
他的徒弟應當是他一個人的,也隻有他一個人……
“師父……”賀梓鳴一怔,頗感詫異雲華會多管這樣的閑事。
但他想到雲華心思淡漠,許是極為看重自己徒弟的修行不喜徒弟涉及情愛和柳溪這類明顯在紅塵之中的修士走得過近,便也就釋然了。
雲華微微蹙起了眉,幾乎做好了徒弟要為了這位好友與自己據理力爭的準備。
畢竟,就算自己作為師父,也是無權幹涉徒弟的交友自由的……自己的確,的確是管得過於寬了些。
“是,師父。”沒想到,賀梓鳴居然隻是蹙了下眉,便點頭乖順得應了。
這回卻是輪到雲華詫異了:“你不覺得師父管你管得太過了嗎?”
賀梓鳴見狀,當即解釋道:“其實,我和柳兄本身交往也不密切,雖然他的確是我少數的幾個朋友之一,但我們也隻是大半年甚至數年才會見上一麵而已。而且,他走得是紅塵道,總說將來是要尋個道侶雙宿雙棲的……我們的道並不一樣,我知師父都是為了我好。”
“而且,僅是疏遠的話,倒也不算什麼。君子之交淡如水,仙家歲月漫長……無需交往過密,日後有緣再會我們還會是朋友。”他逐字逐句說。
顧長銘的確是視柳溪為為數不多的好友不錯,但原主感情淡漠,又一心向道,在他眼裏柳溪的重要性和一心為了自己好的恩師及自己的道自然是沒法比的。
因此,賀梓鳴答應得倒也痛快。
雲華見小徒弟並無半點不甘之意,隻很淡然的就答應了自己疏遠柳溪,心中當下便是暢快了不少,不動聲色又問:“你說柳溪總說將來要找個道侶雙宿雙棲,那你呢?長銘,你同柳溪是好友,仙家歲月漫長……你會否受他影響將來也想尋個道侶雙宿雙棲?”
“弟子從未想過這些。”賀梓鳴沒想到雲華有次一問,搖了搖頭,卻是如是說道。
原主心中有的全是他的師尊他的門派和道,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了。
雲華薄唇微抿:“從未想過這些,那你想過些什麼?”
“弟子隻想一直伴在師父身邊,侍候師尊,直到看著師尊飛升。”賀梓鳴借此機會說出了原主的心聲。
雲華麵色微緩,動容,呐呐重複著賀梓鳴的話語:“隻想一直伴在我身邊,侍候著我,直到看著我飛升嗎?”
“嗬——”他勾唇輕笑有些譏嘲。
賀梓鳴的回答卻是肯定:“是。”
“那若是我不能得道飛升呢?”雲華似是被酒氣熏得有些上頭,突然有此一問。
賀梓鳴不解地皺起眉:“師父德高望重,神通廣大,距離飛升又隻差一道天劫又豈會不能飛升呢?”
不論在他還是在原主看來,飛升於雲華皆是隻差一步了。
“若我就是不能飛升呢?”雲華近乎執念。
賀梓鳴定定看著雲華,仿若滿心滿眼俱是他一般:“那弟子也依然會跟在師父身邊,侍候師父一輩子。”
雲華聽了他這話,方才展唇一笑,宛如春風化雪,滿足極了。
他喜歡極了自己這徒兒的眼睛,仿若滿心滿眼皆是他,隻裝得下他一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