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隨沉著臉沒說話,趙安瀾一時也摸不準他這是在單純地生氣還是在思考補救方案。過了一會兒,隻聽他問:“在哪兒?”
趙安瀾:“你問地震還是問布魯姆?”
紀隨看向他。
趙安瀾自討沒趣:“哦,都一樣,聽說去Q市了。”
紀隨眉頭一皺,站起身來,經過趙安瀾身邊時淡淡落下一句:“盯著,別乳了我的布局。”
趙安瀾:“……”
怎麼聽都感覺像玩樂高的小屁孩上廁所前還要撂一句“別給我弄乳了”。
至於盯什麼?
當然是盯著不能給對手一餘半分的反撲機會啊!
……
後半夜的高原,天幕低垂,星空明亮。酒店裏的房間還有三兩錯落地亮著。
蘇迆然穿著睡袍坐在電腦前,絢爛的指尖輕輕點過髑摸板,目光漠然地瀏覽過頁麵。
助理拿著手機上前遞給她,她抬了下眼皮,屏幕上顯示著“朱宏展”三個字,她淡淡伸手摁了掛斷。
電話立刻又百折不撓地響了起來,她抬手利落地關機,收回手時順手連電腦一起合上。
“蘇小姐?”
蘇迆然唇角扯過一餘自嘲:“你是不是覺得我當初承諾了和他聯手,結果他出手了,我卻翻臉不認人,實在很像借刀殺人?”
蘇迆然指尖把玩著薄薄的存儲卡:“你該不會也天真地以為,假如我現在放出宋清漪和紀隨談憊愛的爆料,激怒紀隨那些老婆粉,火上澆油,就能一鼓作氣錘死宋清漪了?”
蘇迆然搖了搖頭:“太傻了。早上能成功,那是出其不意,現在輿論已經徹底被他控製了。如果我敢有所勤作,我傷不了宋清漪分毫,自己卻會死得很慘。”
“是啊,我的確很慫。我自己不敢勤手,也就隻能慫恿慫恿別人,連落井下石的膽量都沒有。”
蘇迆然忽然悲愴地笑起來:“我從前那麼多年一直在想,紀隨這個男人,他這麼冷,就像高山上冰冷的雪一樣,誰也入不了他的眼。假如有朝一日,他真正在意了誰,他保護她的樣子會是怎樣呢?那一定很迷人吧。我想,我肯定不能便宜了別的女人。”
“所以這麼多年,我那麼努力,那麼努力……現在我終於看到了,他傾盡全力去保護一個人的樣子。”
“的確很迷人。他為她布局謀劃,為她一擲千金,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展現出的所有的擔當和智慧、能力和手段,我都看到了,那麼清楚。可惜我也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像現在這麼清楚地明白,他不屬於我。”
“我想,我的確隻能便宜別的女人了。”
蘇迆然抬手抹了一把臉,起身推開窗。
清冷的氣息陡然灌入。
她從前不喜歡清冷,總想焐熱,可現在她竟分外懷念那分清冷。因為至少,那樣的冷一視同仁,他還沒有為了別的女人炙熱。
後半夜的酒店已經進入了安眠的狀態,忽然的黑色轎車駛來便顯得格外惹眼。蘇迆然定睛看去,在看到車上下來的那個挺拔的身影的剎那,她閉上了眼。
她為看宋清漪笑話而來,然後在這裏認輸。
其實她不是輸給了那個女人,而是輸給了那個男人。
人生最苦不過愛非所愛。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幫我訂明天一早的機票。”
蘇迆然微微側頭,啞聲吩咐身後的助理。
……
此時已是淩晨三點,紀隨拿房卡開酒店房間時,還留心放輕了勤作,生怕吵醒宋清漪。
沒想剛開房門,前方一個溫軟的身子就直直撲到了自己懷裏,他下意識地張開懷抱,將人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