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漪偏頭想了想,忽地輕輕一笑:“聽說過啊,不過我還聽說過,we are all ier,but some at the stars.”
他略顯驚訝地挑了下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這個年紀,竟然知道奧斯卡·王爾德?”
宋清漪驕矜一笑,故作謙虛地表示:“過獎過獎,運氣好而已,生了顆聰明的小腦袋瓜。”
少年勾唇笑了,不置可否。
宋清漪話鋒一轉:“身在噲滿裏的人,尚且心向璀璨。更何況,你還不是身在噲滿裏,你至少也是生在……唔,空中花園可能不太合適,那至少也是樓頂花園了吧?你已經比太多人容易仰望星空了,何苦要讓自己墮回噲滿裏去呢?”
她見他不說話,走到他麵前,仰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你現在隻是一時的不走運,才會萬念俱灰,但再想不開,好位置還是要先占住的。你想,假如你真的墮落到噲滿裏了,如果一直不後悔還好,最怕萬一哪天你後悔了,那才慘。噲滿那種地方,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想走就能走的,有些事,邁出一步,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比如那天晚上,如果他們都各自邁出了一步,他們也再沒可能站在這裏,雲淡風輕地說王爾德了。
最後這句話,她沒說,但她想,他這麼聰明,應該懂的吧。
十四歲的少年,身形挺拔,氣質卓然,五官清雋如畫,一雙眼瞳卻有著與年紀不符的沉黑深邃。他一手揣著口袋裏,似意興闌珊地站著,直直看著她,眼睛裏瞧不出分毫情緒。
他身後的沿街小店裏傳出叫賣聲,香囊、小吃、飾品、衣裳、糕點……五花八門,一派人間熱鬧。
宋清漪殷切地仰頭望著他,周遭的行人、商販和叫賣聲在他身後全部弱化成了遙遠的背景。
良久,他轉身,繼續往前走:“走吧,回去了。”
宋清漪一臉懵逼:“……”
所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一路沉默,回到民宿,用下巴示意了下方向:“進去吧。”
宋清漪以為這樣,他就是拒絕了她的提議。她懊惱地扯了扯衣角,不甘心地追問:“你為什麼就是沒有一顆頓悟的小腦袋瓜呢?”
少年霎時笑了,目光掠過遠虛跟著的兩個男人,反問:“頓悟的小腦袋瓜?像你嗎?可惜我沒有你這麼好運,沒能生出一顆聰明的小腦袋瓜。”
“……”
這個人,真是軟硬不吃啊。
宋清漪想了想,擺擺手,再見!
回不回是你的事,我言盡於此,拯救失足少年我也隻能做這麼多了,我自己還是個差點十足的小孩呢!
他卻忽地出聲叫住她,嗓音清冽幹凈如朝賜:“明天中午,我等你,請你吃鬆鼠鱖魚。”
宋清漪停下腳步。
他人其實還不錯,大好少年。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宋清漪走回到他身前:“你不是覺得你運氣不好嗎?要不,我和你做個交換吧。”
他挑眉。
“他們都說我運氣還不錯,這樣吧,如果你答應回家,我可以把我的好運氣換給你。”
他許久沒有說話。月光下,清俊的少年身量挺拔,眸深如晦,直直看著她。
許久,他低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宋清漪一怔,轉瞬反應過來:“你是答應了嗎?”
他點了下頭:“嗯。”
宋清漪眼眸乍亮,眉眼一彎,就伸出軟乎乎白嫩嫩的手指:“那,拉個勾!”
他無奈一哂,不過還是縱容地伸出手指和她拉了個勾,見她一本正經地將兩人的手指摁在一起:“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勾拉好了,宋清漪自覺今日行了一大善事,心滿意足地就打算回去睡覺。
他卻握著她的手不放,眸中似暗夜大海有星辰反照,他再問了一遍:“我叫紀隨,你叫什麼名字?”
宋清漪:“……”
宋清漪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去看他身後的滿月。皓月當空,銀輝如許。兩個人就這麼手拉著手站在一起,仿佛月下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