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沈意醒來後的那天下午,傅新詞在沙發上睡著了。但是睡了半小時,傅新詞又抽搐一下驚醒,倉惶地望著病床上的沈意,像是在確認是夢境還是現實。就這樣,反反覆複好多次,男人睡得並不踏實。

沈意當時身上還插著管子,隻能偏著頭跟傅新詞相望,把一切看在眼裏。

這是沈意第一次見傅新詞哭,也是第一次見一個男人能哭岔氣,心裏又酸又澀。

小狗不會說話,但是愛從沒變過。

沈意終於意識到,自己對傅新詞一定很重要很重要,如果他真的在車禍中死去,傅新詞不知道會心碎成什麽樣。

沈意摸傅新詞的腦袋,又摸他濕漉漉的臉頰,不斷地道歉,又連忙解釋道:“我不想分手,隻是當時越想越生氣,是我小氣了……以後不會這樣,別哭了。”

沈意其實喜歡了傅新詞有十年。曾經以為傅新詞不過是他光明的人生道路上一個細小的閃光點,微不足道,但是分開後才發現,傅新詞成了他關於青春的唯一的回憶,承載了他有美夢可做的歲月。這十年間,不是沒有過追求者,也有長輩給他安排相親,但沈意都以要照顧孩子為理由拒絕。沈意始終翻不過心裏的那段篇章,他再也遇不到,像傅新詞這樣熾熱到能把他灼傷的光。

病房裏,傅新詞抽噎了一下,看沈意:“問都不問一下,我這麽讓你沒安全感嗎?”

沈意想點頭,但這種時候不合適,哄小狗是第一要務,於是搖搖頭。

傅新詞站起身,捧住沈意的臉,似乎想報復性地對他做點什麽,但是看他是個病人,遂放棄。

沈意長睫眨了眨,卻是明顯地眼眶紅了一圈。

傅新詞心裏一軟,穩住情緒,他再次捧起沈意的臉,彎下腰親了親沈意的眼瞼,低聲道:“沒怪你,是我不好,沒及時跟你說清楚,別傷心。”

“不是……”沈意搖搖頭,望著傅新詞時,一隻眼顫動著輕眯了一下,泛起淚花,“風油精,辣眼睛。”

“……”

傅新詞鬆開自己滿是風油精的手。

度過一個寒冷的冬天,春天來臨。

四月的街頭,沈意開著傅新詞的車,給他送衣服。

傅新詞把下午要拍攝用的服裝落在了家裏,沈意周末無事,幹脆借著機會去工作室看傅新詞,正好晚上要一起回趟蔣夫人那兒吃飯。

車載廣播裏放著新聞,說是國際警察已在線人幫助下,將一個跨國犯罪團體搗毀,意義重大。

沈意專注開車,如此不接地氣的國際新聞,自動成了過耳就忘的背景音。

停好車後,沈意沒有及時上樓,而是順路買了兩托十二杯咖啡,招待工作室裏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