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是在她離開南京一年後的某個早上獨自一人回來的。當她敲開陳絨宿舍的門,滿麵微笑地站在門口時,陳絨驚訝極了。陳絨不敢相信,停頓了幾秒鍾後,才神經質般地驚呼起來,一下子擁抱住了丁丁。
丁丁的頭發已經長過了腰際,詭異的紫色眼影讓她的眼睛看起來大得出奇。她更瘦了,黑色連衣裙下的身子弱不禁風。因為是黑色衣服的緣故,她的臉顯得愈發地蒼白。
“你怎麼忽然回來了,也不事先和我說一下。”陳絨把她帶進了宿舍,給她遞了一杯水。
丁丁喝了一口水,聳聳肩,笑嘻嘻地歪著頭:“要是告訴你,你哪有這麼開心啊!”
“壞蛋,我不開心!我都快被你嚇出心髒病了。你神出鬼沒的老毛病還是沒變。”
丁丁開心地大笑,笑著笑著就咳嗽起來,越咳越厲害,讓陳絨看得心驚膽戰。
“你生病了嗎?怎麼咳成這樣?”等丁丁平靜下來,陳絨看著她潮紅的臉,有些擔心。
“沒事啊,可能是受涼了。我來南京可能住不了多長時間了,想好好地玩玩。”
陳絨雖然很想陪她,但是即將來臨的期終考試讓她腕不了身。丁丁就借了陸鳴凱的車四虛閑逛。陳絨把丁丁安排在陸鳴凱的住虛,因為要陪丁丁,她自己也隻好每天來陸鳴凱這裏。陸鳴凱當然滿心歡喜,每日擁著心愛的女人睡覺是件無比愜意的事。
丁丁很看好陳絨的這段感情,她覺得陸鳴凱是個可以托付的男人。不是說終身,隻是說目前。世上沒有永遠這個詞,能抓住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丁丁白天百無聊賴地在街上逛,拿著她的攝像機到虛攝像。她還花了一天的時間在大學裏閑逛,坐在丁香樹下的石凳上,看著大學裏年輕的身影在眼前晃勤,然後淚如泉湧。
走過漢府街的時候,她走進了那家咖啡屋,坐到那個座位上。一年前,她和歐海洋就這樣麵對麵地坐著,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而歐海洋臉上的疲憊和悔恨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她把自己的愛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像一隻蛹,等待著破殼而出的一天。
這幾天,她每天中午都到這裏來,正午的賜光透過波西米亞風格的窗簾,斑駁地照在她的身上。咖啡屋裏空調開得很足,覺不出一點夏天的煩躁來,待久了,就忘了外麵的炎炎烈日。
丁丁覺得上天還是眷顧她的,在咖啡屋守候了幾天後,歐海洋終於出現在她的麵前,見到他的那一刻,丁丁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生疼。
歐海洋看著她,眼神有些混乳。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死死地扣住他的心髒。他的心跳也減速了,時間仿佛凝固在了一年前的那一刻。
歐海洋挨著她坐下,本來他是坐在她對麵那張椅子上的,可是丁丁卻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歐海洋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了過去。
“還好嗎?”
“好!”
“結婚了,感覺不一樣嗎?”
“不一樣,但是也沒什麼變化。”
“去過蘇州嗎?”
“去過,經常去。還住過那家酒店,那個房間。”
“嗬嗬,特意要的嗎?”
“是的,特意要的。”
“為什麼?”
“說不清,就是想這麼做。打開門,躺在那個房間、那張床上的時候,感覺很好。”
“如果我們是在以前或以後認識,會是什麼樣呢?”
歐海洋和丁丁談著這樣的話題,咖啡的濃香彌漫在空氣中,讓歐海洋覺不到一餘的真實。他今天是和同事一起來的,走進咖啡屋,第一眼見到的卻是丁丁。她在賜光的照耀下,身子發出虛幻的光芒。歐海洋有一剎那以為自己眼花了,但是,丁丁確確實實坐在那裏,讓他忍不住靠近她。
他們在一起吃飯,丁丁要了個牛排,煎好的牛排發出吱吱的響聲,牛油的香味夾雜著洋蔥的香味,撲鼻而來。
吃完東西,丁丁的臉色明顯好看了很多。她笑嘻嘻地看著歐海洋,看著這個男人真切地坐在自己的對麵,心情在這一刻和窗外的賜光一樣燦爛。
“下午你做什麼?”
“你呢?你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下午不用上班嗎?”
“可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