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爹不親,娘不愛(1 / 2)

似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從自己的鼻孔上爬過,他猛地打了一個噴嚏,又咳嗽幾聲,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團漆黑。

身邊除了潺潺流水聲,沒有別的聲音。

“我是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

他發呆一會,才回過神來。左臂微微動了一下,隨即聽見身下傳來嚓嚓嚓的響聲。

雖然沒能坐起來,反應也依然很遲鈍,但他總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自己並沒有死去,而是躺在水邊草地裏。

“我為什麼會躺在這兒?”

他低咳一聲,雖然很想弄清楚狀況,但腦子裏像塞滿了漿糊似的,無法思考。

就在這時,他聽見黑暗中傳來一個發顫的女孩聲音:

“喂!”

他微微一驚,想要回答,卻沒有力氣,隻是又低咳了一聲。

“喂!是誰在咳嗽?”那個女孩子的聲音聽上去既像有點害怕,又似有點喜悅。

黑暗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似乎那女孩正循聲走來。

過了一會,又聽見嚓地一聲,接著眼前一亮,他受驚似地睜開眼睛,隻見有人正拿著一支打火機在照看自己。

“錢建橋!你沒有死?!”

廢話!死了還能睜開眼睛嗎?

“你是……趙秋迪?”他問道。

“是呀,我是趙秋迪!我還以為你們全都死了呢!黑咕隆咚的,又是在荒郊野外,我本來嚇得要死,幸好聽見了你的咳嗽聲!”

他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一字一頓地微聲問道:

“其、他、人、都、死、了?”

“我不清楚,可能都死了……!”趙秋迪聲音很激動,一句話沒說完,便嗚嗚嗚地痛哭起來!

他想安慰、勸解幾句,卻渾身沒有力氣,嘴唇翕動一下,雙眼一閉,又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時,天已破曉。

四周景物影影綽綽的,雖然還是看不甚清楚,但總算不是兩眼一抹黑了。

他發愣一會,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株大樹下。

不遠處傳來嘩嘩的流水聲,似乎有一條小河溝。

左邊有個細細的呼嚕聲,他轉頭看去,隻見一個女孩子正背倚一棵大樹睡覺。

那女孩穿的是一身運動型校服,身材有些嬌小,低著頭,整張臉幾乎全被垂落下來的長發遮擋住。

她的衣服以及兩隻褲腳上麵都有許多已經半幹的泥汙,右腳上的跑步鞋也破了一個洞。

他像呆子似的打量那女孩一會後,又收回目光看自己——

自己的打扮跟她差不多,也是一身校服,不同的是,女生的校服以白色為主色,而男生的校服以藍色為主色。

他努力打起精神,回想半天,終於想起昏迷前的一些事情——

自己名叫錢建橋,跟這個正在酣睡的女同學一樣,都是四川省X縣XX中學初一年級的學生。

他們學校在縣城裏也隻能算二流中學,座落於縣城西北城鄉結合部的一條公路邊,周圍不但看不到一棟上檔次的高樓,甚至連一家像樣的館子也沒有。有一點路子的家長,都不願意將自己的孩子送到這所中學上學。因此他們學校的學生,絕大多數是成績不太佳、或者從農村來的學生。

他的老家在鄉下,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媽媽在他還不記事時,就跟別人私奔了。因此,他心裏最熟悉最親近的人不是父母,而是一直照顧他的奶奶。

小學三年級時,奶奶不幸病逝。爸爸為了照顧他,隻得回到X縣來打工。

父子倆在小縣城裏租了兩間小屋。雖然爸爸在別人眼裏,是個老實無用、不苟言笑、形象邋遢的中年大叔,但因為與爸爸朝夕相處的原因,他對爸爸的感情也與日俱增。

雖然他有時也會站在女人的角度,覺得媽媽拋棄又窮又無用的爸爸其實也情有可原,但每每看見爸爸辛苦而孤獨的背影,他還是無法不怨恨媽媽。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與爸爸一直相依為命,但兩周前的那個周末,他才發現這個願望可能無法實現了。

那天他回家後,爸爸沒有像平日一樣,過問他的學習情況,甚至沒有給他做晚飯。隻給了他十元錢,讓他自己去附近的一家小館子吃了一碗麵條。

他雖然有點奇怪,但沒有問爸爸。因為爸爸一臉陰雲的樣子,已經表明他有很重的心事。

他猜不出爸爸的心事,也懶得多想。吃過晚飯後,又去一家書店買了一本漫畫雜誌。

在班上一些同學的影響下,最近他也迷上了這本漫畫期刊,因為上麵正在連載根據某位玄幻大神的作品改編的漫畫。

那天晚上,爸爸一直沉默不語,看了一會電視後,便回屋睡下了。他獨自坐在破舊的布沙發上看漫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