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韻靠著牆壁,閉目養神。
今日來的侍女都是住在一起的,屋子裏是大通鋪,陸韻正麵對,就是淮憐。
淮憐自從回來後就一直躲在被子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動靜,一下接一下的,一直不消停。
偶爾還會傳來奇怪的咕嚕聲。
“淮憐,你幹什麽?有完沒完啊?你是老鼠嗎?嘰嘰嘰嘰的,還讓不讓人睡了啊?”
幾個質問,傳遞著火氣。
她們之前也不熟悉,理解淮憐的倒黴,可不代表她們一直得容忍啊。
淮憐那動靜,報復似得,煩死個人。
因為這一聲吼,不少人睜開眼,而淮憐那邊,還真停止了抖動。
如此,出聲的姑娘名為小雨,這會心滿意足用被子蒙住腦袋繼續睡了。
夜色,悄然流淌。
窗戶沒關上,明月遮掩,屋內光線晦暗不明。
在黑夜中,陸韻睜開眼。
小雨床鋪邊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沒有發出任何的動靜,死死盯著小雨,最開始不過是低著頭,而後一寸寸彎腰,過程像是出了故障的機器,時而卡頓一下。
她的腦袋愈發接近小雨的床鋪。
在外人眼裏,那黑影就是個扭曲的怪物。
直到對方的身體,完全貼合在被子上,而後保持脖子以下不動,就轉動腦袋,在被子上剮蹭著。
刺啦,刺啦。
像是長滿倒刺的舌頭舔舐過肉身,貪婪的剮下一層爛肉。
淡淡的血腥味飄出,一屋子的人,一無所覺。
聞著血氣,陸韻就知道那小雨受傷不淺,早就該劇痛中醒來的小雨,什麽動靜都沒有。
“咕嚕嚕。”
奇怪的聲音再起,陸韻坐直身體。
許是陸韻凝視太久,對方也看過來。
漆黑的環境中的對視,彼此也能看清對方的存在。
那人是……淮憐。
可眼前這淮憐,身體扭曲到一定的程度,上半身還貼著床榻,腦袋轉動一百八十度,在陸韻麵前上演了一出恐怖片。
作為這恐怖片的配角之一,陸韻沒發出尖叫聲。
她看著淮憐,看著那些從她嘴裏,鼻子,乃至眼裏鑽出的菌絲,那張柔弱的臉徹底被破壞,隻剩怪誕。
如她所想,淮憐被感染了,沒猜錯的話,就是在那水池中。
而這一切,該是血妖夫人做的。
什麽伺候的人啊,不過是菌菇的培養皿罷了,那些人嘴裏說的完好離開的人的真實性,有待商榷。
隔著一段距離,兩人目光糾纏在一起良久。
在某一刻,淮憐動了,陸韻也出劍了。
劍光閃爍在這屋子裏,陸韻踩在地麵,卻發現地麵軟綿綿的。
一腳下去,飛濺出很多的汁液。
那感覺,是踩在大片的蘑菇上麵。
陸韻試圖將周圍人喊醒,可那些人什麽動靜都沒有。
唯有一個淮憐……不,還有一個小雨。
那個小雨也從床上爬起來,血肉模糊的臉上,眼球凸出,她看著陸韻,臉頰肌肉在抽動,一堆爛肉掉下來。
這場景,血腥又惡心。
陸韻移開眼神,心中一緊。
這是陷阱,而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麽時候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