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無法無天(1 / 3)

伴隨著那一遝信帛進入了火盆之中,這火焰也是瞬間有了幾分升騰之相。

看著那熱氣升騰的火盆,感受著那有些炙熱的火焰,那昌黎縣的縣丞唐懷恩也是再次露出來了一抹陰沉之色。

不過,卻是轉瞬即逝。

而這一幕,卻是恰好就落入了那老仆的眼中,但是...那老仆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甚至,對於這種事情,就當真是宛若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等到那火焰將所有的信帛都已經燃燒殆盡之後,這唐懷恩才再次將自己靠在了這靠椅上。

整個人也變得有些疲憊了起來。

“老爺!”剛剛還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老仆此時卻是再次走了過去,朝著那唐懷恩就再次遞上了一杯新茶。

“嗯...”緩緩的點了點頭,將那茶水接過,順帶朝著對方輕聲問道,“我等的尾巴,都已經是斷幹淨了麼?”

“老爺放心,這一次是老仆親自出手做的,整個縣衙...或者說整個昌黎縣,整個西北都沒有咱們家的事情了。

所有的事情都斷在了下麵,就算是那些人查...他們也查不出咱們唐家來!”

那老仆說完之後,看著那緩緩點頭,神情並沒有變得放鬆的唐懷恩,也是有些猶豫的再次開口。

“老爺,如今這局麵就已經是到了這般地步麼?

要知道...我唐家在這昌黎縣也是根深蒂固啊,如今將所有的聯係都斷了,這一次縱然是可以平安無事。

我等也是損失慘重,日後不知道多少...”

“先保命吧!”唐懷恩直接歎息了一聲,將那老仆的話語打斷,從他的語氣之中,這跟隨了他多年的老仆也是忍不住臉色一變。

他聽出來了,這話語之中的疲憊,無奈,甚至還有止不住的驚恐。

他從來未曾見過自家的老爺會是這般模樣。

自家的老爺,那可是這個家裏麵的頂梁柱,可是這昌黎縣的鎮海石,那從來都是勝券在握的存在。

他怎麼....

“老爺....”

“哎!”唐懷恩此時也是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身上的疲憊之色更重了幾分,“這一次,你家老爺可能是真的抗不過去了....”

“老爺莫要如此說呦,這昌黎縣雖然有些動蕩,但是說到底..不過就是一群紈絝子弟前來報仇罷了。

他們算是什麼東西?

一群不學無術的家夥,也有資格在這西北鬧騰?

若是他們真的鬧大了,那兩位使君自然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們自然是不會鬧大,但是...你覺得一個小小的昌黎縣,也值得被他們看在眼裏麼?”唐懷恩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句話就直接打斷了這老仆的話語。

可能是看出來了這老仆的不忿和擔心,這唐懷恩對著跟隨了自己多年的老仆也是有些無奈地再次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你可知道,那驛站之中都有何人?”

“驛站?”老仆沒想

到唐懷恩突然就改變了話題,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不過好在他也是跟隨了唐家多年的老仆。

一直負責幫助唐懷恩打探消息,很快就從自己的腦海裏找到了答案。

“這驛站之中乃是那京兆尹劉寓家的公子,也是這廷尉府第一批前來此地的官員寺正劉陶。

除此之外,還有京兆尹麾下的幾名新老舊將,廷尉府的少卿荀禹,還有京兆府的司士參軍馮紞等人在照顧....”

“老夫問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想要問你...他們是來這裏做什麼的?”

“做什麼?”那老仆聽到這話是眉頭一蹙,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那劉家的公子據說是來這裏為了廷尉府做事。

就是之前朝廷出來的那些政令。

家主不是也說過,這政令就是那馬文義的禍國殃民之言麼?

那劉公子就是如此,負責來這昌黎縣,或者說來這裏查訪一下這西北的情況。

為日後這朝廷做準備。

不過家主也說過,這件事情是朝廷想要借機試探我西北的情況,順帶削弱我西北的實力。

乃至於讓我西北自亂....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我等都知道了,那劉家的公子...”

“好了好了,這些老夫當然知道!”那唐懷恩看著麵前的老仆也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不得不將自己的意思表露得再明白一些。

“老夫問的是,那位廷尉府的少卿還有那京兆尹的司士參軍是來這裏做什麼的?

一個

小小的昌黎縣,用得著這三法司還有京兆尹都一起衝過來麼?

這昌黎縣什麼時候需要用這麼多的人手了?

再加上那湘湖學派創始人之一顧公家裏麵的那位公子....這小小的昌黎縣如今還真是...

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家主...老爺慎言,你也是這唐家之主,而且如今都已經是這昌黎縣的縣丞了。

這種粗鄙的言論還是不要再繼續說了吧...”

“哼,老夫就是這個性子,受得了也好,受不得也好,在這昌黎縣都得給老夫受著!”那唐懷恩直接冷哼了一聲之後,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這昌黎縣的水是越來越渾濁了。

之前老夫就有些奇怪,雖然說這朝廷有法度,但是這西北之地素來都是草寇盛行。

那一個死囚犯在這路上真出了什麼意外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

就算是日後朝廷需要徹查,他們還能徹查到我西北的頭上,一個小小的囚犯罷了,一個死囚罷了。

這麼一個沒權沒勢沒出身的家夥,他怎麼能夠一路平平安安活著去京都,然後送到那京兆尹的大牢之中。

這中間若是沒有人幫忙的話,老夫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隻不過老夫不明白的是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用這種辦法來幫助一個死囚去京都。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直到這一次...這京兆府的人看上去是以複查案件的理由來這裏照顧自家的

公子。

可若是...他們照顧自家的公子也不過就是一個理由呢,到時候...他們會不會是以這個為理由直接徹查我昌黎縣的案子?

這...也未嚐不可啊!”

唐懷恩從一開始就有些懷疑的,他在考慮自己是怎麼就變成了如此模樣。

自己的兒子好端端在街上走著,然後莫名其妙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讓他帶在身邊的那些隨從和護衛,一個個卻都如同傻子一樣毫無辦法,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少主被人打死了。

最後...最後他們竟然全都活下來了!

這一點就已經讓他非常痛苦了。

緊跟著,唐懷恩怒火升騰之下就要為自己的兒子報仇。

可是...當他想要開始報複的時候,卻是突然發現那殺了自己兒子的家夥竟然又一次消失了。

就這麼不聲不響地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前去追查的衙役最後一無所獲,隻是將一個不知道從哪個土堆裏麵弄出來的老頭子帶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個人....他怎麼可能殺了自己的兒子!

但唐懷恩哪怕是滿心的悲憤也沒有辦法,因為他知道這什麼都改變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哀求自己,最後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他的身上。

找了一堆理由和罪名,最終給他判了一個....斬!

雖說是這朝廷還有律法,各地不許立刻不經上報就直接判決斬立決,然後將犯人殺死。

雖然所有的死刑

犯都必須押送京都進行會審之後,最後定罪。

但,這對於西北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可最後的結果,這件事情就這麼按照大漢的律法一步步走了下去。

而這裏麵最重要的就是那個已經被他架空了的縣令來忠。

這個名士之子,在無聲無息之中還是拉攏了不少人的,哪怕他仍然每日和和氣氣的被他們冷嘲熱諷。

哪怕他每日仍然是如同一個泥塑的佛像一樣被眾人供奉而什麼都不能做。

可他仍然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哪怕這個勢力還很小,但是仍然可以偷偷摸摸的做些什麼。

原本,在唐懷恩的想法中,哪怕是這來忠短暫的保住了這老家夥的性命。

可是隻要自己出手了,那麼這件事情就還是會按照他的想法進行。

他讓人聯係了三法司的人,花了不小的價錢讓這個絕對不正常的案子變得無比正常。

其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報仇。

更是借此告訴這昌黎縣的所有人,他雖然隻是一個縣丞,但也是這昌黎縣實際的主人!

眾人,都得明白這昌黎縣到底是姓什麼,到底應該聽誰的!

但就在他的計劃即將完成的那一刻,橫插一杠子的京兆府衙門再次讓事情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而也就是這京兆府的突然出手,算是讓那唐懷恩徹底領悟到了一個意思。

“有人想要對老夫出手了!”

即便是到了現在,那老仆都沒想明白自家的家主是怎麼在這

一連串的事情之中得到了這麼一個結果。

甚至為了這個預測直接快速抽身開始休養,盡可能的不讓任何人抓到他們明麵上的把柄....

不過唐懷恩對於自己的猜測那當真是無比的堅信。

“若非是有人要對老夫出手,怎麼可能所有事情都這般的巧合?

這定然是有人在暗處施展陰謀....定然如此!”

此時的唐懷恩已經明確地表達出來了這個意思,然後還給自己找到了無數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如今我唐家已經進入了生死存亡之際,這昌黎縣的事情和我等沒有關係。

我們唐家....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唐懷恩確定了這件事情之後立刻就將自己的心態沉了下去,說什麼也不肯多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了。

而這一幕場景,自然是不被外人所熟知。

但,這唐懷恩同樣不知道的是,在這亂成了一片的昌黎縣之外,一座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涼亭之中。

這昌黎縣的縣令來忠就在此地休息。

“公子,那唐縣丞果然如同公子預料的那般,完全沒有再次出山的打算....”

就在那來忠閉目養神的時候,這來家的老仆此時也是緩緩來到了這來忠的身邊。

同時朝著來忠露出來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