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朝,越謹宗天禹六年夏,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皇宮,黛書房,越謹宗將奏摺摔與殿前都指揮使莊文靜,怒道:“大理寺已查明,永寧侯包庇兇犯不說,竟意圖謀反。陳卿家,領三百金吾衛拿永寧侯下獄!”

“是,微臣領命!”

雨聲越來越大,下起了滂沱大雨,讓皇宮的夜變的愈發躁悶。

一聲驚雷,把已經睡著的周夜闌驚醒,手裏的《六韜》頓時掉落在地。

周夜闌此時才發現自己在桌案邊不知何時睡著了。

周夜闌看了看四周,大殿空滂滂的好似沒有生機,十分冷清。

周夜闌自出生不久便被立為太子,榮居東宮。一直對外宣稱澧弱多病,極少與外人相見。

隻有四個人知道,身為太子的周夜闌是女兒身,她自己、皇後、貼身宦官閔懷、以及已經不知所蹤的穩婆。

“不好了!”閔懷跌撞著從殿外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皇上下旨,命殿前都指揮使抄了永寧侯府!”

“什麼!”周夜闌一驚,滿臉寫著不相信,“好好的,舅舅犯了什麼事,竟被抄府?!”

“小人不知道啊!”閔懷一臉著急的模樣。

“皇上現在在哪?”周夜闌鎮定了情緒,隻要不是就地屠戮,就還有挽救的餘地。

“應該還在黛書房。”

周夜闌起身便欲往黛書房,還未出殿門,就被十來個小宦官攔了下來。

“太子殿下澧弱,不好好待在東宮,想去哪?”

冷冷的聲音傳來,繄接著一人踏進殿內。

那人穿一身紅色宦官服飾,即便服飾平平,卻遮不住他驚為天人的容貌。肩白似雪,劍眉下是冷峻的雙目,唇角似笑非笑,藏有一番紅梅傲雪的風骨。

“你是?”周夜闌並不曾見過他,不禁有些疑惑,卻聽的出、看的出他語氣裏、眼神裏的不善。

“內侍省都知——蘇宸。”

內侍省都知,宦官之首。

蘇宸細細看了周夜闌一眼,展露出含義不明的微笑:“聽聞太子殿下深居東宮,難見真容。都傳殿下生的俊秀,今日一見,果然俊秀如女子。”

“你!膽敢對太子無禮?”閔懷鼓著勇氣上前叱道。

蘇宸瞥了一眼閔懷,眸子森冷,閔懷心裏生出害怕之情,連忙後退幾步。蘇宸畢竟為宦官之首,管著自己,閔懷也不想惹上麻煩。

周夜闌心繫舅舅永寧侯,蘇宸的來意此時也已明瞭,便是把太子困在東宮即可,不得麵見皇上。

周夜闌忽而笑了笑,說道:“內侍省也好,殿前都指揮使也好,任你什麼官職,隻要大不過太子,按禮法,當向太子行禮——”

周夜闌頓了頓,繼續道:“蘇內侍擅闖東宮也就罷了,再不濟可以說堂而皇之地說是奉了旨意。可這麼久了,卻不見蘇內侍行禮,若傳出去,豈不言蘇內侍目中無人?”

“對太子無禮,就是對皇上無禮!”周夜闌話鋒一轉,臉上笑意頓失。

蘇宸拜道:“小人蘇宸拜見太子殿下。”

蘇宸躬身而拜,低下頭,蹙著眉宇。

空氣安靜了許久。

周夜闌一步一步靠近蘇宸,忽用指挑起蘇宸的下頷,蘇宸那令人著迷的俊美容顏展露無疑,隻是他低垂著眼簾,沒有與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