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筆墨紙硯金貴,她們自然也不是空著手來的,家中磨了豆腐的帶了一碗豆腐過來,自己做了米花糖的包了幾塊米花糖,進門就遞給長寧,讓她當零嘴吃。
樊長玉看著拿東西上門的人,拒絕也不是,替謝征應聲也不是,隻能看向了謝征。
他已把放在南屋的筆墨硯台拿到了堂屋來,接收到樊長玉的眼神,淡聲說了句:“各位嬸子先坐。”
這便是應下的意思了,樊長玉就讓眾人先坐到火塘子旁烤火。
謝征寫春聯並不是直接寫,而是會先問一兩句對方想要什麽寓意的春聯,再落筆。
流風回雪間,他執筆的姿態從容而沉靜。
住在巷尾的一個老婆婆去寫對聯時,大抵是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想要的對子,話音訥訥的,帶著方音,說的又瑣碎。
謝征麵上卻沒有半點不耐之色,為了聽清老人家說的什麽,還會微低下頭側耳細聽。
樊長玉坐在火塘子旁,瞧見這一幕還有些驚訝,印象中他脾氣一直不太好,人又傲氣,倒是沒想到他還有這樣溫雅的一麵。
寫完對子後,他給老婆婆念了一遍,又解釋了其中含義,老婆婆不住地點頭,笑得臉上褶子都綻開了。
樊長玉單手撐著下顎看著那邊,不知怎地也跟著笑了起來。
謝征忽而抬眸看來,跟她一雙笑眼對了個正著。
樊長玉心口忽而一跳,臉上的笑意也跟著一僵,默默轉過頭烤火。
聽說謝征也幫忙寫對子後,一傳十十傳百,大半個巷子的鄰居都來找他幫忙寫,一直快到傍晚才無人再來叩門,幫寫對子別人送的各類吃食零嘴也堆了滿滿一桌子。
樊長玉見謝征在火塘子旁坐下時,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揉手腕,揶揄道:“手酸是吧?”
謝征隻答:“還好。”
樊長玉在心裏輕哼一聲,這人就是嘴硬。
眼瞧著天快黑了,她把大紅燈籠也點上,打算掛到院子裏。
往年掛燈籠這活兒都是她爹來幹的,樊長玉沒甚經驗,找的竹篙短了,沒掛上去,喚長寧:“寧娘,幫我搬個凳子出來。”
長寧正拿著一塊米花糖坐在門口吃,她吃一點,就扳碎一點撒到腳邊,讓海東青也啄著吃。
聽到樊長玉的話,扭頭就衝屋內喊:“姐夫,幫阿姐搬個凳子掛燈籠。”
樊長玉正想說這小孩越來越會指使人了,就見謝征已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手上沒拿凳子,走近後再自然不過地接過了樊長玉手上的竹篙,掌心淺淺擦過她手背,一如他之前在鬆林教她破招時那般,隻不過這次他身上清新冷冽的氣息裏,多了股陳皮糖的淡淡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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