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長玉一聽長寧讓謝征幫忙吹掉自己發頂的灰屑,就已抬起頭來,道:“已經弄得差不多了,回吧……”
最後一個字卻卡在了喉間。
謝征抬手一點點幫她拂去了發頂的煙塵和灰屑,他手上的力道很輕,幾乎隻是淺淺擦過她頭髮,但撥弄發絲帶起的輕微癢意,還是讓樊長玉整個人微僵了一瞬。
這和她自己動手的觸感完全不一樣,但具體哪兒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
撚去她發間最後一抹煙塵,謝征收回手,道:“好了。”
樊長玉對上他黑沉神色莫辨的一雙眸子,幹巴巴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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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回家已臨近中午,樊長玉燉了隻豬腳,再切上一盤臘腸,熱一個之前蒸好的扣肉,最後再炒一盤解膩的幹菜,一頓午飯三人也就湊合著吃了。
那幹菜是青菜收成的季節,把青菜水煮晾幹後囤起來的,鎮上家家戶戶都會這門手藝,聽說是災荒年裏,為了盡可能多地儲存糧食想到的這法子。
比起青菜的鮮嫩,幹菜更多了一股醇香,用水泡發後切成細段,油煸薑蒜後倒進幹菜一炒,比肉還香。
一頓飯吃完,肉幾乎還剩一半,一盤幹菜倒是被吃了個幹淨。
海東青籠子邊上的一大碗鮮肉混內髒的肉碎也被吃了個底朝天,它正眯著一雙豆豆眼用嘴喙梳理自己被放在火塘子邊上變得灰不溜秋的羽毛。
樊長玉收拾完碗筷,拿出一早買好的春聯紅紙和燈籠開始搗鼓。
除夕這天貼春聯、掛大紅燈籠也是必不可少的習俗。
筆墨紙硯都在謝征屋子裏,樊長玉帶著一疊春聯紙敲開了他的房門。
書案上鋪著紙,豁口的硯台裏墨也是研好了的,他不出意料地又坐在瘸腿的書案前寫什麽東西。
在他清冷的視線掃來時,樊長玉撓了撓頭,厚著臉皮道:“那個……你會寫春聯嗎?”
長寧跟個小尾巴似的也在門邊露出半個腦袋,一雙眼笑成了兩彎月牙:“姐夫寫春聯!”
謝征將寫到一半的紙張收到一邊,在書案上騰出地方,道:“拿來吧。”
樊長玉便帶著春聯紙和長寧這個小尾巴擠進了屋子裏。
謝征把春聯紙鋪在書案上後,用毛筆飽蘸濃墨後,硯台裏剩的墨汁便不多了,他微偏過頭對樊長玉道:“幫我再研些墨。”
樊長玉有點欲言又止,但見他已提筆在春聯紙上寫下了遒勁飄逸的第一個字,又不好打擾他,瞅了一眼那方陳墨,拿起用力在硯台裏研了起來。
等謝征筆上墨汁不夠了,打算再蘸些墨些,瞧見硯台裏那黑糊糊的一堆,沉默了一息,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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